第84章 手劄第八十四页(1/2)
第84章 手劄第八十四页
时羡不知道闻宴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也不知道他说的惩罚是什么。
闻宴没带她回公寓,而是抱她下楼, 进了二楼一个应该是他卧室的房间。
门一关上,时羡就被闻宴放了下来。
她双腿刚刚落地,还没怎么站稳,便听见一道“啪嗒”声在耳边响起。
是他打开了一盏夜灯,瞬间柔和暖光从天花板泻下来,洒满房间。
时羡正要顾视这间卧室的布局,肩膀蓦地被只大手钳住,将她抵在墙上。
随后。
不由分说的吻向她席卷而来。
她后脑垫着闻宴的掌心,唇瓣被他衔住, 小巧唇珠也被吮咬。
这股略显强势的力道和极尽浓烈的侵略感让她想起之前某个深夜。
她也是像这般一样,骤不及防又没有预料地被装醉的闻宴抵在墙上亲吻。
不同的是。
这次她没有皱眉推开他,而是双手攥紧他的衣摆, 微仰着头, 半阖着眼, 慢慢又轻轻地回应着。
闻宴感受到她轻微的回应后, 停下动作, 原本贴在她腰侧的那只手擡起来, 改为轻捏住她下巴。
指腹从她线条精致的颈颔旁抚上唇侧。
他低下头和她鼻尖相抵, 错乱微沉的呼吸交缠,开口嗓音浸着几分笑:“不错,时小羡, 你终于学会怎么接吻了。”
平时接吻都是一动不动,张着唇承受着, 刚刚竟然回应他了。
时羡颈间升起一层薄红,没看闻宴, 推开他就要走。
却被他捏着后颈提拉回来,腰也被他另一只手箍住。
闻宴低头,又在一个暧昧至极的距离停下来,漆黑眼眸和她对视。
再近一点的话,两人唇齿就能相触着再接一个无比绵长的吻。
在略微昏沉的灯光下安静片刻,闻宴将时羡抱起来朝床边走去。
时羡后脑挨上枕头的下一秒,下巴就被闻宴虎口攫住,往一侧扣去。
继而,她身上套的那件宽松毛衣领口被他斜斜扯下,露出半个圆润肩头。
肩颈曲线优美流畅,白皙肌肤细腻如酥,锁骨轮廓纤细精致。
闻宴垂眸,狭长又薄软的眼皮将眼中如墨般的晦暗情绪遮住。
两秒,他俯身下去,唇触上时羡那对锁骨,没亲她,而是咬。
带着点惩罚劲儿。
他将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让她痛到眼冒泪花,但也不会让她疼得无足轻重。
时羡瑟缩肩膀:“闻宴,你怎么这么狗啊……”
他那口牙是不是泛痒,或是太尖锐了需要磨一磨,不然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就逮着她嘴巴、下巴、耳朵、脖子啃咬,现在又照着她锁骨处来了一口。
闻宴伏在她耳边呼吸微重地说:“给你颁个诺贝尔没良心奖,好不好?”
“我怎么没良心了?”
“呵。”
闻宴重重地冷嗤一声,随后起身坐在床沿,环臂背对着她,视线落在窗帘一角,没给她半个目光,语气疏淡、语调平缓地开口:“我的礼物你是一个都没给我准备。”
这样看来,她确实是有点没良心,时羡慢吞吞地坐起来,脊背懒懒靠在床头。
伸长手臂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闻宴发梢:“所以你刚刚咬我就是对我的惩罚?”
闻宴淡嗤一声,不置可否。
大概是为了表明自己内心对时羡深深的不满和怨气,他稍一撇头,不让她玩他头发,但还没五秒,又不动声色地将头偏回来。
时羡将闻宴的小动作尽数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
她了解他。
他不会因为自己没给他准备礼物而生气。
何况这些年来他们本就处于分手的状态中,他清楚地知道她这个前女友没有为他准备礼物的那个义务。
他现在不过就是在借题发挥,想让她软声软气地去哄哄他。
然后他就可以趁机提出一些或许是不正经的要求来,让她好好补偿他。
时羡较之之前心情舒心多了,不再因为时忠国而烦,因而此时有闲心引逗闻宴。
她放过闻宴的头发,葱白指尖在他露在衣领外的后颈上若有若无地轻触、摩挲。
明显感受到闻宴身体陡然一僵后,时羡适可而止地收手:“闻宴,你怎么总是冤枉我。”
闻宴目光略斜,给她匀了个不咸不淡的目光,那意思好像是在对她说了无数个“呵呵”。
时羡微哽:“我有给你准备礼物。”
闻宴这才正视她,眉骨微扬:“拿给我看看。”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时羡就一副目光闪躲,表情欲言又止的模样。
半晌。
她才在闻宴探究又散漫的目光中,竖起食指,指向自己脸颊,脸不红心却在跳地说:“我啊。”
“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怕闻宴听不懂,时羡缓慢地将话补全,“就是我自己。”
她本想再问问他,喜不喜欢这个礼物,但她觉得这个问题问出来过于羞耻,她也没有他那么厚的脸皮,于是作罢。
时羡耳根,脖颈,脸颊在一阵沉默中,渐渐泛起薄红。
她没好意思去看闻宴,垂着眼睛,似若无其事地躺进被窝里。
然后又动作慢吞吞地将被子扯过头顶,只露个黑乎乎的发旋在外头。
这时。
一声轻笑传来。
时羡没听出嘲弄的意味。
她手扯下被子,眼睛刚一露出来,就对上了男人那双弯弯的英隽眉眼。
浓黑长眉英气,眼眸流动波光,眼角眉梢上的显目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显然对她刚刚说的那话感到愉悦。
看着闻宴这个明显是极力克制住但效果不佳的笑容,时羡生出一股成就感来——
自从知道他抵抗不住土味情话之后,她就特意去网上搜刮了一大堆土得要命的情话来。
看吧,这些土味情话果然轻而易举就帮她把这个自诩是冷酷无情的霸总给狠狠拿捏住了。
“时小羡,你背着我去偷师了?”闻宴捏着时羡细瘦手腕,大拇指在她突起的腕骨上摩挲,“不然怎么不仅吻技见长,这哄人的本事也突飞猛进。”
时羡:“我天赋异禀。”
闻宴眼神意味不明:“对谁都这么哄?”
时羡笑笑,拖着语调:“是啊——”
倏地,她尾音陡然上扬,转变为轻轻的“嘶”声——闻宴在她手腕内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他嗜好怎么这么怪,是在把她当骨头咬?
时羡正要好脾气地跟狗男人讲“君子不能随便动手动脚以及动口”的道理。
眼前突地覆下一层灰影。
随后呼吸也被尽数攫夺。
闻宴俯身下来,偏头衔住时羡嘴唇,细细碾磨着。
没了刚刚的漫不经心,此时他动作中带了点狠劲。
嗓音含糊不清:“闻太太还这样哄过谁,嗯?”
“……”
时羡双手被他单手锢住按压在头顶,她被亲得迷迷糊糊,微张着唇细喘着气:“还哄过盛意,思言,我班上的学生……”
“有没有哄过男人?”
“有。”
“唔——”
时羡秀眉蹙起,闻宴惩罚般地咬她舌尖,箍住她腰侧的大手也加重力道。
她解释道,“难道你不是男人吗。”
又在心里接了句,这么喜欢咬人,你上辈子有可能就是一条狗。
闻宴眉心微动,意识到时羡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她这辈子只哄过他一个男人。
于是。
他骨子里那股一听见她说还这样哄过别的男人而升腾起来的恣睢戾气就这般褪去。
闻宴停下动作,见时羡长睫如蝶翼那般扑簌着,眼眶还闪着生理性的泪花。
他亲她眼睫,一边亲一下。
“只哄过我一个男人?”顿了顿,闻宴开口问道,“也只爱过我一个男人,是不是?”
时羡这次没再扭扭捏捏的口是心非,也没再故意说假话逗弄他。
她亲他唇畔,回道:“嗯,这么多年来,我只爱过你。”
像他一样。
从始至终时羡都没喜欢过别的男人,她只喜欢他,也只爱他。
闻宴眼眸浮动各种幽深情绪,最终通通化为得偿所愿的欣愉。
他强硬地和时羡十指相扣。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时羡眼皮,鼻尖,梨涡上。
又沿着她天鹅颈般的颈项,亲她耳周。
薄唇触到她左耳后那道疤时,动作停了下来。
昏沉灯光下,闻宴低声问道:“时小羡,你这疤,怎么来的,是不是他打了的?”
时羡表情淡淡,不甚在意地回:“我妈妈去世那天,我骂了他,被他甩了一巴掌。”
在闻宴指尖触到那道凹凸不平、狰狞难看的疤痕上时,她侧了下头,不让他去碰。
“我没来得及躲,被他手上戴的戒指划到了。”
时羡目光恍惚。
那天的场景就这样倏而重现在她脑中。
时忠国没有见到徐曼丽最后一面。
当时救护车还没赶到那栋破旧小楼,徐曼丽还满身是血地躺在水泥地上,时忠国戴着手铐被警察押着。
他始终闭着眼。
没去看和他同床共枕将近二十年,最后却被他逼得跳了楼的妻子。
或许是怕见到那张原本日日相见,如今却被他揍得面目全非的脸,会让他心里萌生出愧疚。
也或许是觉得,徐曼丽四肢尽折地躺在淌满鲜血的地面上,这幅场景未免过于恶寒和腥秽。
怕自己瞥一眼,深夜就会做噩梦。
时忠国不看也罢。
他看了,时羡倒怕徐曼丽会死不瞑目。
所以当徐曼丽在ICU咽下生命最后一口浊气,时忠国在病房门口被警察押着,吵吵嚷嚷要见见自己妻子怎么样了时,时羡也没让他如愿。
她将床头柜上那束康乃馨丢进垃圾桶,拖着如同被灌了铅的双腿,极度缓慢地打开病房门,走到时忠国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声音虽然有气无力,却一字一句,清晰至极地说:“你个杀人犯,有脸见她吗?”
没想到女儿话语如此直白,时忠国浑身颤栗,眼眶猩红,气若游丝地说:“你妈妈不是我推下楼的,是她自己……对!”
说到后面,情绪逐渐激动。
于是挣脱开警察的束缚,戴着手铐的双手抓住时羡双臂:“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关我的事……小羡,爸爸不是杀人犯……”
时羡连扯唇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时忠国,任由他不断在她面前念着“爸爸不是杀人犯”。
这个父亲或许早已变得癫狂,她在他身上看不见一丝他以前的影子。
她想起自己曾在作文里写,她父亲如山般高大挺拔,坚实又温暖,给她无限依靠。
可事实呢,他懦弱无能到不敢承认自己做错事了,即使意识到知错了也不悔改,还推卸责任。
时羡心里生出的那股巨大悲哀,浓稠得快要让她窒息,她重重甩开时忠国的手,冰冷冷道:“你别发疯,让我妈妈一路走好行不行?”
闻言,时忠国脸上血色尽失,他身体颤颤巍巍的:“小羡,你妈妈……她、她走了?”
时羡忍无可忍,不明白这个男人在装什么,她一直强忍的情绪瞬间失控,手握成拳用力地打他。
大概警察也可怜她,唾弃时忠国,所以双手背在身后,立在旁边对这一幕视而不见。
“她死了死了!”
“被你打死的,被你逼死的。”
“你这个杀妻的罪犯,一辈子待在牢里吧。”
不知是哪句话激起了流动在时忠国骨血里的暴力因子,他一把挥开时羡本就没多少力气的手。
暴怒地吼道:“我他妈没杀她!”
“就是你杀——”
“啪——”
时羡这话戛然而止,被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截停在干涩的喉咙里。
是时忠国扬起手,像扇她妈妈一样,猝不及防地给了她一巴掌。
早已被尖锐的话语戳中心窝而狂怒的男人,下手力道丝毫不收敛。
一阵一阵的耳鸣嗡嗡响起,时羡脑袋浑沌不堪,一侧脸颊疼得在发颤。
不仅如此,她还感受到耳朵像是裂开了一样,尖锐的剧痛侵蚀着她耳周的神经。
时羡被时忠国这一巴掌差点撂倒在地,幸好旁边的女警察眼尖手快,及时将她扶稳。另一位男警察制住时忠国,不让他继续发癫。
女警察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皱起眉头啧了一声:“你怎么连女儿都打?”
时忠国自己也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态,他手掌抖得厉害,不敢去看女儿脸上神情。
时羡是面无表情的,捂着侧脸,感觉到好似有粘稠的液体在她指尖流溢。
她没去管,长舒一口气后忍着痛疼,觑了一眼时忠国。
他现在竟然一副绝望的模样。
如同灵魂早已出窍,这具身体只是一具空壳。
他垮着肩膀,面若死灰,再瞧不见刚刚打人或平时搓麻将时的激昂情绪。
眼神也怔然呆滞,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他扇了她一巴掌、覆着厚茧的那只手心上。
他中指戴的那枚金戒指,染了一层血。
时羡侧头,盯着雪白墙壁,说:“我真希望妈妈没有跟你结婚,这样她的丈夫就不是你,我的父亲也不是你,她能长命百岁,我能幸福美满。”
这是她对这个亲身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时忠国被警察带走后,时羡靠着墙壁,脊背慢慢滑落,身体蹲在地上。
脸已经不痛了,可左耳朵后面的刺痛没停下来过,她去摸,摸到一股温热。
时羡这才发现,她原先捂着脸庞的那只手都是血。
原来时忠国金戒指上的血不是打她妈妈而沾上的。
而是她这个女儿的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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