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手劄第二十九页(1/2)
第29章 手劄第二十九页
时羡没太听清闻宴说了什么, 只看到他嘴唇动了几下,她上半身前倾, 微微侧着耳朵:“什么?”
男人未曾言语,他半撩着眼,眼神带着似有若无的恍惚,神情是倦慵的。
但当视线落及于时羡耳朵后面的那一瞬时,呼吸倏而短暂滞停。
她今天绑了个侧边麻花辫,松松垮垮的,又带着些特意弄散的凌乱美,麻花辫垂在右胸前,她头也往右偏着。
因此, 闻宴一眼就看到了她左耳后面的那道疤——
微微突起,颜色灰白,差不多两个指头长, 横在她耳垂后方的凹陷处。
平时时羡在他面前大多是披散着头发的, 把这道疤遮挡了起来, 但就算她把头发扎了起来, 正常的社交距离之下, 他也注意不到这道疤痕的存在。
不知道这疤是怎么来的, 应该是这几年的事, 高中时候她一年四季都扎着高马尾,那时候明显可见是没有的。
闻宴眸色微黯,置于腿上的手擡起, 似是想要触碰。
而时羡因为半天没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扭过头来。
始料未及地。
闻宴微凉的手指贴在了时羡脸颊上。
一时之间愣怔起来, 他们两个人就像木头人一样,都一动不动。
办公室从未这么寂静过, 仿佛空气被凝固了,时间也不再流逝。
几秒之后,时羡匆匆偏头,垂下眼睫。
脸上被男人轻轻触碰到的那块微小地方,在发着烫,且温度越来越高。
明明已经是秋天,气温清凉舒适,她却感觉自己处在烈日当空的夏天。
虽然闻宴总是干一些令她感到莫名其妙、难以理解的奇怪事情出来,但那些怪事都不是对她做的,因此她觉得没什么。
可是现在,他都对她“上手”了——
手指贴脸,这样亲昵的动作,除却关系亲密的家人,就只存在于缠缠绵绵的情侣之间。
但她跟闻宴,一不是家人,二不是情侣,只是比陌生人多了那么一层微薄的前任关系,现在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那闻宴碰她脸,是几个意思?
时羡百思不得其解,差一点又要跟上次在小区超市碰见闻宴时一样,怀疑他是不是还对自己旧情难忘。
但闻宴在其他的时候,对她的那些嘲讽、淡漠,甚至是无视,让时羡迅速将这个猜疑在脑子里摒弃掉。
闻宴缓慢地收回手,他仍旧懒散地靠着办公椅,神色自若,又是两秒过后,他平静开口:“你脸上有粒米饭。”
下意识的,时羡摸摸自己的脸,随即反应过来,这就是闻宴用来敷衍她的鬼话。
她吃饭一向斯文,不疾不徐的,怎么可能把米饭吃到脸上,而且如果脸上粘了粒饭的话,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脸上的烫意退却,时羡擡了下眼,一板一眼地说:“……闻总,请为你出格的行为,找个好点的理由可以吗?”
“出格?”
闻宴咬着字眼重复一遍,似是觉得这话滑稽好笑,他微扬眼尾,不冷不淡地嗤了一声。
时羡看他一副丝毫不为刚才的行为感到抱歉的模样,也没有半分摸了异性的脸而感到羞愧的意思,不禁拧眉。
她打定主意了,要么今天闻宴给出一个能够说服她的理由,要么闻宴诚心诚意地跟她道歉。
不然她就嘲笑他,这么多年,真正对旧情旧爱忘不掉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原来这就是出格。”
闻宴轻点几下头,声调没有起伏地说:“那天我帮你拍走头上的虫子时,你怎么不说我出格?现在我为你捏走脸上的饭粒,倒说起我出格来了。”
他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对她“动手动脚”的,如果这都不算出格,还要多过分才算出格?
时羡企图跟他讲清道理:“这两件事性质不一样……”
闻宴“噢”了一声,幽幽然地截断她的话头:“确实不一样,前者是你请求我帮忙做的,后者是我好心顺手做的。但时小姐,事是我做的,好处你得了,怎么又受了益又怪起我这个帮忙的人来了?”
这什么歪理,时羡听得一愣:“我没让你帮。”
男人双手环胸看着她,慢条斯理问道:“那我把饭粒捡起来,重新粘你脸上?”
“……”
闻宴移眼,拿起放在办公桌上时羡“诚意十足”地送过来,但早就被冰块稀释得味道寡淡的咖啡,喝了一口。
那副银框眼镜被他再次架在鼻梁上,他用余光扫了眼时羡,声音淡淡地说:“怎么,觉得我在骗你?”
“觉得我伸手实质上是想要摸你的脸?”
“……”
“觉得我在为自己的情不自禁找借口?”
“……”
“觉得我还喜欢着你,心里还念着你?”
“……”
一连串的问题,一时间让时羡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隔着冰冷反光的镜片,闻宴就这样不错眼地看着她,像是知道她的回答一样,他也不在乎她一直静默。
就这样看了半响。
他动了下唇,语调不缓不慢地问:“时羡,在你心里,我是个喜欢犯贱、自取其辱的男人吗。”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时羡就垂下眼,但她怕闻宴觉得自己是不敢与他对视,于是又擡眼,和他目光交汇。
她眨眼,又眨眼,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呼吸轻了一瞬。
也不明白怎么好端端地说着,说到这上面来了,明明最初是她在问,为什么要碰她的脸,怎么最后就变成了他在问她,是否觉得他犯贱?
原来对于他而言。
还喜欢着她,心里还有她,是一件有损形象,并且是在自取其辱的事——虽然她在心里也这样觉得。
时羡想笑,却不知道为什么连扯动一下唇角的力气都没有。感觉这里的空气异常窒闷,闷得她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轻轻吐息,时羡笑容很浅地看着闻宴:“闻总,在我心里,你是不是这样的人,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闻总以后不要再随便做出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出来。”
“不然被我误会你还喜欢我,不仅你烦,我也烦。”
“容易让人误会的事?”闻宴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点桌面,他将这八个字缓慢地重复,而后微微颔首,声音平缓道:“行。”
时羡点头,刚想换个话题,跟他聊补偿的事。
“我有些许洁癖。”他翻开一份文件夹,一边低着眼看文件,一边声音淡淡道:“又刚睡醒,所以做了让时小姐容易误会的事,抱歉。”
神情平静自然,好像真是只是因为刚睡醒,所以手比脑子快,想也没想就帮她把脸上的那粒米饭给拿掉了。
时羡想了一瞬。
想起跟他做同桌的时候,他座位底下永远都是干净的,桌面上的书本卷子也叠得整齐,连橡皮擦的碎屑都要用纸巾包起来,再扔到垃圾桶里去。
他确实有些洁癖,时羡相信了这个说辞,也没管闻宴虽然是在道歉,但瞧不出一点歉意,她提起正事。
“闻总,我想好要什么补偿了。”
闻宴眼也不擡:“嗯。”
“你知道自己恋情曝光了吗?”
闻宴瞥她一眼:“嗯?”
“你知道我们又上热搜了吗?”
闻宴面无表情,扯了下唇:“时小姐是在跟我没话找话说?”
“……”时羡微微一笑,“闻总似乎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闻宴半边眉梢微扬,虽然他什么话也没说,但又好像是在说:“不然?”
时羡没再跟他扯些有的没的,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看:“闻总,麻烦你把热搜撤掉吧,这事对我已经造成了困扰。”
“莫须有的事情,怎么就对时小姐你造成困扰了。”
闻宴莫名其妙冷笑一声:“我都没说对我造成了困扰。”
又来了,时羡扶了下额:“那对闻总有造成困扰吗?”
“有。”他言简意赅。
“既然对我们都造成了一定的困扰,那这热搜就很有撤的必要,你觉得呢,闻总?”
男人看她,语调很缓慢地回:“时小姐说得对。”
热搜的事就这样比较顺利地解决了,时羡暗叹,有钱果然无所不能,不仅热搜被快速地给撤掉了,关于他们俩人的话题也没人再发了。
再也找不出关于此事的一点痕迹。
好像,她和闻宴一起上了热搜这事,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幻梦。
时羡准备走了,她扫了几眼在看文件的男人,忽然又想起什么来:“闻总,你上次要我补偿你什么啊?”
“忘了。”
时羡继续问:“今天我有时间,你需要我补偿你什么吗?”
“没想好。”
刚刚话那么多,现在跟吐字如金一样。
眉头拢起,侧脸也绷着,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估计是看文件看烦了。还时不时拿起那杯咖啡喝一口,越喝眉毛拧得更紧,但隔不了几分钟,跟没长记性一样,又喝一口。
那杯原本浓醇的咖啡,颜色已经变成了淡淡的褐色,如今被他喝得差不多了。
公司楼下开了咖啡厅,时羡下楼又给他点了一杯。
拎着咖啡重新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闻宴只是随意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却在看到是她的时候,视线一顿,眉毛轻耸。
以为她已经走了,没有想过其实是给他买咖啡去了。
目光在那杯咖啡和时羡脸上来回轻扫,闻宴面容平静,声音掺着些散漫地说:“又有事求我?”
“……”记起来了他脑回路跟常人完全不一样的时羡,礼貌笑道,“不好意思,这是给我自己买的。”
闻宴自动屏蔽她说的话,自顾自地捏着杯身,浅尝几口之后,才撩起眼皮,慢悠悠开口:“特意买了上来,让我看着你喝?”
谎言轻轻一戳就破。
虽然确实是特意给闻宴买的,但他一副“给我买咖啡是不是喜欢我”、“买了就算了还扭捏干什么”的神情,让时羡觉得千不该万不该给他买这杯咖啡的。
她只是觉得既然自己欠了他一杯咖啡,那就该好好地还。来公司的时候买的那杯咖啡早就不能喝了,那她理应再给他买一杯。
她心里这么想,行为上也这么做了。
况且撤热搜也令他花了不少钱,她花个几十来块,给他买杯咖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感谢你撤热搜。”时羡抿了下唇:“撤热搜的钱我们应该aa的,但我……闻总,等我有钱了再还你,行吗?”
“aa?”闻宴嗤笑,“时羡,是不是质疑我的能力,就能让你感到很开心?”
时羡转念一想,跟一个霸总谈aa,好像确实是在质疑他能够一掷千金的能力。
撤热搜的那几十、百来万,对她一个社畜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对闻宴来说,跟几十、百来块钱没区别。
不能再想了,越想却气人,时羡垂眼,轻声说道:“那当初……怎么连九毛钱都来找我要呢。”
“时羡,你真好意思问。”
“……”
“那九毛钱是你欠我的,难道不该还清?你把这当仇了,记到现在?”
平淡的口吻,带着淡淡的嘲意,男人似笑非笑,慢条斯理补充:“时小姐,我建议你以后还是记一些该记住的事比较好,以免有人找你讨债时,你连欠了别人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他,没人会找她讨债。
知道闻宴是在内涵自己,时羡听而不闻,她以前真没有发现他是个心眼这么小的人——
十分钟前,她建议他不要做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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