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手劄第十八页（2/2）
“醉了酒——”声线微哑，尾音拖长，他说，“就能对我为所欲为吗？”
“为所欲为”这个词，听得时羡心里重重一沉。
还没等她问是怎么一回事，男人开始一条一条地细数，她对他“为所欲为”的具体事件。
“给我取绰号，说我爱计较，骂我是骗子，还命令我去接你。我不答应，又在电话里头哭，哭得伤心欲绝的。”
“……”
时羡眼皮微抽，不太相信这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旁人都以为——”闻宴声音闲散，不紧不慢地补充，“你是跟我表白被拒最后受不住了伤心痛哭。”
时羡：“不可能的闻总，这不是我会做的事。”
“这是你喝醉了酒会做出来的事。”闻宴嗤笑，语调轻嘲，“你不依不饶地让我去接你，我才突然去的酒吧。”
“怎么，酒一醒就不认了？”
无端地、莫名地。
让时羡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女。
她又想到盛意说的那句“没关系你又为什么非要等到他才肯回家”，思索片刻之后，认罪，并且打字跟他道歉——
男人说得那么正经又肯定，而且也没理由骗她。
SX：【我认……】
SX：【我再请你喝杯咖啡吧？】
闻宴心安理得地接受。
WY：【先欠着。】
到目前为止，时羡心里还能承受得住，只要她没亲闻宴就好，其他都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幸好，脸还没丢尽。
但这事儿她还不确定，必须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她捏着手机，神情带着点犹疑不决，慢慢打字，打完之后又删，以至于闻宴这边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耐心等了好久，都等不到她半条信息。
仿佛手机出现故障一样，她其实早就干别的事情去了。
最终，闻宴低垂着眼睑，单手打字。
WY：【你是一直在键盘上找我那个闻字吗？】
时羡无语，她也不扭扭捏捏了，直接把问题甩出来。
SX：【不是……】
SX：【我是想问你，昨晚是你送我回家的吗？】
闻宴回了个“是”。
时羡心里突然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又打字。
SX：【那我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吗？】
闻宴直接给她弹了个语音电话，他声音淡淡地问：“比如，什么麻烦？”
时羡想起电视里那些喝醉了酒耍酒疯的人，小声回道：“打你？骂你？或是吐在你身上？”
还有。
亲你？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她昨天晚上有没有亲闻宴，但她不能明着去问：“我亲你没？”
于是只能暗戳戳地这样试探。
“没有。”
声线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落入耳内，时羡如释重负般躺倒在床上，两秒之后，她又不太肯定地问：“我……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闻宴轻嗤一声：“怎么，没有趁着醉酒对我做什么坏事，你很遗憾？”
“坏”字被他刻意地加重了语气，最后又音调上扬。
“没有。”时羡否定，“我能对你做什么坏事啊……”
“醉了酒的人什么坏事不能做？”像是随口一提，闻宴漫不经心地说，“能对别人破口大骂、动手动脚，也能把人扑倒在地——”
“亲。”
他缓慢地补充道。
时羡总有种闻宴在内涵自己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如果她真的亲了闻宴——
这个总是以为她还对他念念不忘的、自以为是的自大男人，肯定早就开门见山，捏着这个“把柄”来嘲笑她了。
不至于在这里跟她说些有的没的，莫名其妙的话。
没有再试探下去的必要了。
时羡面无表情，平静地开口：“闻总，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
国庆假期结束。
时羡一边在布谷鸟培训中心编舞带课，一边忙着开设残疾人文娱展能平台的事。
这天，黄昏时刻。
时羡换好衣服下班，在布谷鸟门口碰到了闻宴。
黑色迈巴赫旁，男人身姿挺拔又颀长。
挺括有型的黑色西装完美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他正一只手捏着手机，一只手揣在兜里，半垂着眼，神情淡淡，些许冷隽地站着。
听见下台阶的脚步声，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发现是时羡后，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扯下唇角。
他说：“时老师。”
这是时羡酒醒后第一次见到他，视线触及到男人嘴唇上时，她身体莫名其妙地一僵，快速移开眼睛，而后面色不太自然地唤了一声：“闻总。”
“怎么？”
闻宴忽而眉毛半挑，似是对她这副模样感到新奇：“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是在为那晚喝醉了酒后对我为所欲为的事，感到不好意思吗？”
时羡觉得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讨打，嘴巴这么这么不会看人眼色。
噢——
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没人敢打他，也不用看人脸色。
“闻总，我已经道过歉了，这事就让它过去吧。”话语停顿一下，时羡不甚在意地补充，“你要是心里还不解气，我也让你为所欲为一次。”
她口中所说的“为所欲为”是，给她取绰号，骂她两三句，要求她做一回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闻宴听她说完这话后，眼神意味不明地落在她脸上。
时羡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由得偏头摸了一下脸。这时候，面前的男人才不紧不慢地重复一遍：“让我为所欲为一次？”
此时有辆白车驶过来停在旁边，时羡的手机电话也在下一秒响了起来，她随便点几下头算是回应闻宴，而后走到一旁接通电话。
“喂？谢同学……我穿的米白色长裙，站在布谷鸟的台阶上，你有看到我吗？”
“时同学，我在这儿——”
那辆白车驾驶室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俊秀的笑脸，谢允昭弯着眼睛对时羡招手，耳根处是显而易见的酡红。
他下车，几步绕到副驾驶室打开车门，手撑在车顶。
时羡轻声道谢后坐进去，没有看到谢允昭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也没有看到他是同手同脚回的驾驶室。
谢允昭按耐住内心激烈又澎湃的情绪后，才发动车子驶离这里。
“舅舅，舅舅？”
从教室里小跑出来的好好，牵着疑似在发呆的闻宴的手，轻轻晃动几下，稍微提着一点音量唤他。
闻宴收回不知道聚焦在哪里的目光，像是才缓过神来，垂在身侧的手动了。
最后，他低敛着眼，嗓音沉缓地说：“走吧。”
—
这次见面，是谢允昭提出来的。
时羡虽然前段时间心里想，要和他多接触多相处看看，但她一直没付诸行动，任由谢允昭在好友列表里躺尸。
昨天晚上，他突然问她在干嘛，两个人就这样逐渐聊了起来，聊到快结束的时候，他又突然问——
明天，可以约时同学去看电影吗？
恰好那时候姜爱莲打了个电话过来，直白地问她最近和谢允昭发展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和他谈恋爱的想法，以及什么时候交个男朋友回家。
时羡不由得叹气，一边嘴上跟老人家说“还在接触呢”，一边手上回复谢允昭“可以的”。
晚上九点多钟，空中月明星稀。
看完电影，谢允昭把时羡送到小区门口。
时羡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谢允昭唤她一声，而后犹疑地开口：“时同学，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
“你叫我时羡就好。”她扬唇微笑。
只得到她这么一句话，谢允昭有点失落，但他没表现出来，脸上仍旧挂着明晃晃的笑容：“好，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回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时羡点头，下车。
她一边弯颈看着手机，一边朝小区内走去，因此没有注意到路边昏暗的光线中，停着一辆车牌号极为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也没察觉到。
在她进小区的后一刻，面容英隽，眼眸晦暗的男人，从车内下来。
时羡等电梯的途中，在跟盛意发信息。
SX：【今天和一个男人看了电影。】
盛意显然格外震惊，首先给她发了满屏的问号。
宇宙无敌大美女：【和闻宴？你俩真谈了？】
宇宙无敌大美女：【哦对了，我问了季卫舟，那晚是闻总送你回家的。】
SX：【……没和闻宴谈。】
SX：【是我奶奶给我介绍的一个高中校友。】
SX：【他人很好，比较绅士，有点腼腆，但我对他没感觉。】
在这时候，时羡余光瞥到身旁有道身影，她没太在意，走进电梯回身站着，却和熟悉的一双眼睛，目光交汇。
是闻宴。
她愣住，疑惑脱口而出：“闻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仍旧是下午那身挺括西装的男人，缓步走进来，和他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声调没有丝毫起伏地开口：“回家。”
时羡：“？”
她眉头蹙在一起，不太相信地瞥他几眼，就像在说——回家？你回哪个家，回到这儿来了？怕不是司机给你送错地方了吧。
闻宴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时羡一个。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他不出声，时羡也不出声。
电梯里一时间空气有些凝滞。
很快，电梯在十楼停下，电梯门缓缓敞开，男人在这时候斜睨了一眼时羡，随后，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不疾不徐开口：“时羡，那晚——”
“你亲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