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还是惊吓（2/2）
“她在后座，需要我帮你把她扶出来吗？”徐理下车，拉开后座的门。
李瑾安依旧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不用。”许炽钻到车里，双手穿过李瑾安的膝盖，将她公主抱出车。
许炽抱着李瑾安，站在徐理面前微微颔首，“谢谢你了，有空再请你和左亦奚吃饭。”
“快带她走吧，被拍到就不好了，马上要到中午吃饭点，人流量大。”徐理挎着包，看着许炽怀里有气无力的李瑾安，奇怪怎么并没有闻到很浓厚的酒味。
脑子里猛地想起以前曾处理过的一个案子，公司领导往水里加致幻物品迷女干年轻女职员，联想到程尔燃纵欲过度的脸，徐理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个，你最好带她去医院检查，我是从程尔燃工作人员手下拦下的她，程尔燃身边的人说是她喝醉了，以防万一还是去查查血。”徐理点到为止。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许炽没再多说，抱着李瑾安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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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律所里寥寥几个人在加班，徐理不见夏风的影子，打电话过去才知道这厮居然连请了三天假，说有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徐理都不好意思戳穿他。过两天是佳期姐的生日，他百分百赖着脸皮过去帮忙去了。
徐理还能不知道他，嘴硬第一人，真该把他当时劝慰自己的话都录下来，说一万句不敌佳期姐一个电话。
少了一个人做事，徐理忙得脚底板起火，忙到对面大楼都熄灯了，才揉着脖子收拾东西回家。
一日三餐都是外卖随便对付两口，中午的鸡排饭又冷又咸，晚上的牛肉汤粉拿到手上已经是只见粉丝不见肉汤，吸了汁水的粉条满得快要溢出来，徐理象征性吃了一口后全喂了垃圾桶。
回家时路过地铁口，有位爷爷在卖烤红薯，香味老远就飘进徐理的鼻子里。她下车买了一个最大的红薯，等不及回家就在车上开吃。
烤红薯刚出炉的时候味道最佳。
中控台的手机屏幕震动了两下，徐理左手扶着放在方向盘上的红薯，右手去够手机。
手机上方通知显示来自旅行青蛙的未读消息。
【旅行青蛙1.0：【图片】来吃剧组附近的重庆小面，烧退了，头还有点晕，吃完就去剧组，晚上有戏】
【旅行青蛙1.0：本来只想睡两个小时的，一直睡到现在才有空和你发消息】
【旅行青蛙1.0：你睡了吗？】
徐理看着左亦奚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发过来。
她俯身咬了一大口红薯在嘴里慢慢嚼着，擡手向左亦奚发去视频通话请求。
左亦奚视频是接了，摄像头却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他面前的重庆小面。
“人呢？为什么不露脸。”徐理打开车顶灯，探头去看手机屏幕上浮了一层红油的面汤，“感冒还没好就吃这么辣的东西，有点不听话哦你。”
“吃别的没胃口。”镜头之外的左亦奚声音恹恹的，还是不太有精神。“我就吃一点点。”
他的左手出现在镜头下，大拇指食指合拢，示意只吃了这么一点。
晚上的面馆就左亦奚一位客人，渔夫帽把他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苍白的嘴唇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他病了有三四天了，始终不见好。抵抗力下降，身上毛病跟着多起来，今天下午醒来发现鼻尖上居然冒出了个绿豆大小的青春痘。
原本计划起床就给徐理打电话，因为这颗半路杀出来的青春痘搁置，一个人对着镜子莫名其妙生了半天闷气。
左亦奚不希望徐理看到憔悴还长了颗痘痘的自己，可是心里始终对徐理承诺的小红花念念不忘。
走路也想着，发呆也想着，吃饭的时候还是想着。
最后还是没忍住，主动和徐理发了消息，暗示她自己好好吃饭了。他也没料到徐理指出他感冒期间不应该吃辣的眼中错误，心中顿时无比失落。
徐理的眼睛也太尖了。
“导演要求我要减重，我每顿都吃得很少，这点辣椒对我身体健康不会有太大负面影响。”
左亦奚的嗓子没有完全恢复好，讲话时就像砂砾倾洒在白瓷瓶里，听得徐理耳朵麻。
怪好听的是怎么回事。
“还减重啊，你都够瘦了。”徐理吃完最后一口红薯，把垃圾丢到副驾驶，启动车辆离开。
“想吃点辣椒就吃点吧，能够提提神也好。”
外头起风了，徐理怕左亦奚听不到她的声音，把车窗都摇了上去。
“角色需要。”左亦奚把手机放在抽纸盒上架着，换成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拍完戏再胖回来，很快的。”
他右手撑着下巴，不动声色地用中指掩住那颗青春痘。
“脸都小了一圈。”徐理看了眼手机，都快认不出左亦奚了。
他本就深邃的五官因为瘦弱变得更为立体，吃完面的嘴唇鲜红欲滴，简直就是电影里走出来的吸血鬼。
“今晚拍戏又要拍到几点啊？”徐理问。
“一点的戏，到第二天早上。”左亦奚吃得差不多了，带上口罩，拿着手机走出了面馆。
他想和徐理多说会话，刻意放慢了脚步。
徐理的手机放在中控台的支架上，只露出半个侧脸。她开车的时候喜欢两只手搭在方向盘，牙齿下意识咬着下唇来回研磨。
也只有在视频通话里，左亦奚才敢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回的云市？”左亦奚认出来徐理开的是他买的大众。
“才回的，近一个月老板就算是拿枪逼着我我也不会再出差了，再出差就让夏风一个人去。”徐理哎了一声，怨气十足，“忙得都没时间去看汤圆，也不知道它把我忘了没有，但愿比夏风遛的狗聪明点吧。”
汤圆应该比Be聪明点吧，反正Be是把夏风忘得一干二净。
“你上次和出差和夏风一起的？”
“嗯，我名义上算是他的助理，去哪都躲不开。”徐理奇怪左亦奚问这个，看着手机道，“我没和你说过吗？”
“你只说和同事一起。”
到剧组了，左亦奚站在香樟树下没继续往前走。听到夏风从徐理口中轻飘飘说出来比他看到刘建华的消息还要难受。
他们俩的默契就像是一堵透明的高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摸不到也推不倒。
嫉妒就像洪水一样在信中泛滥开来，他却束手无策。
能怎么办呢，眼前的是徐理。
“那可能是忙忘了，我们两个倒霉鬼一起去的，每天忙到半夜才能休息。本来他今天要和我他一起加班，谁知道早早回去躲清闲去了，下次我要和他妈妈打小报告.......”
徐理还未说完，左亦奚打断了她。
“徐理。”他少有认真叫徐理名字的时候，“什么时候才可以和夏风讲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什么时候能够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
徐理一愣，“夏风知道啊，他早看出来了。”
她扫了眼手机屏幕，有些好笑，“左老师，你在担心什么？”
“可是。”左亦奚抿紧嘴唇，“可是刘叔叔说你们要订婚了，让我不要再和他聊天。”
“哈哈哈。”徐理控制不住笑出声，“这你都信，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我要是和夏风订婚，那和你算什么？”
算小三。
左亦奚在心里默默回复道。
徐理说：“我妈和刘叔叔他们瞎猜的，但暂时因为一点特殊原因还不能和他们解释，你别多想。”
“我相信你。”她是在乎她的，如果不在乎怎么会这么晚了还拖着疲惫的身体和他视频。
太过贪心不是件好事，他要学会克制。
“那你的承诺还作数吗？”
他的十朵小红花。
“什么？”徐理时常不明白左亦奚指的到底是什么。
“我已经很努力在照顾自己了。”
知了在头顶聒噪个不停，左亦奚背对着路灯站着，风把他的帽子吹吹落在地，他的头发在空中飞扬。
徐理听到他在那头一字一句地强调：
“下次见面一定要兑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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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理到家了也不明白左亦奚到底想说什么。
承诺？
到底是哪一个呀，徐理摸不着头脑。在玄关换鞋时瞥见柜子上整整齐齐的方形小盒，徐理思绪开始发散。
左亦奚说的不会是这个吧？
上回在这里被他弄得奄奄一息，睡过去了都不知道，只听到左亦奚在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只隐约记得开t头都是以后....以后.....
在那种情境下她能站稳都不错了，再要求她保持头脑清醒未免也太看得起她的自制力。
全程都是他在服务她，一开始徐理还能勉强保持理智，挣扎着要去拆盒子，左亦奚毫不犹豫抓住了她同样滚烫的手。
“时间不够。”他说。
“那下次。”徐理当时喘得不行。
她这个人最讲究公平了，做事讲究有来有回。
难不成，左亦奚在暗示她这件事？
不想了，下次见面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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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徐理拎着早点进办公室，老远就听到隔壁同事在起哄。
“哟哟哟，徐律师来了。”
“早上好，吃了吗？”徐理照常和他们问好。
“徐律师，快看看你位置上多了什么。”
办公室里最八卦的女行政一路护送徐理到她的工位。
徐理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看到了办公桌上的大捧红玫瑰。
“徐律师，男朋友送的吧，一大早的真浪漫，这么一束玫瑰可不便宜。”
“对呀对呀，花里面还有个盒子呢，徐律师你快打开给我们看看装的什么。”
徐理桌上的花就像是丢进沙丁鱼堆的电鳗，瞬间点燃了周一死气沉沉的办公室。
徐理放下早点，拿起花束中间的蓝丝绒礼品盒。打开盒子，里面放的是F家一条经典款项链。
周围的人看到盒子的项链后又是一阵接一阵的打趣。
“哇，这项链正品得要两三万呢。”
“真羡慕徐律师，男朋友真会耍浪漫。”
“羡慕有什么用，这东西都是靠命的。”
徐理看到项链底下的小便签，落款写了一个狗爬的程字。
她大概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误会了，这是我朋友送的。”徐理笑着把项链收起，将花塞到桌底下，“我朋友填错地址了，我这就联系他让他把东西取回去。”
众人明了地笑笑，没再说男朋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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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徐理去质问，程尔燃主动送上门来。
【程尔燃：喜欢吗？我亲自在专柜买的，你皮肤白，带了肯定好看】
徐理忍着怒火给他回消息。
【徐理：程先生的东西是不是送错地方了？稍后我会联系您助理将物品取回。】
【程尔燃：没有啊，就是给你的，我送你的见面礼】
【徐理：代理费用只接受现金或者银行转账，不接受以物抵债，东西按照规矩我们所不能收，您方便的话就让助理过来取，不方便我同城快递送过去】
【程尔燃：你亲自送过来行吗？（对方正在启用位置共享）我现在在家，你过来】
【程尔燃：徐律师，方便的话你跑一趟呗，我给你报销车费】
【程尔燃：我家没别人】
不要脸的人徐理见得多，不要脸又这么猖狂的还是头一次见。
徐理没再回复，扭头给程尔燃助理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把东西拿走。
本以为程尔燃碰过一次壁会就此罢休，谁知道这只是个开始。随后几天他都用各种理由骚扰徐理，视频消息一个接一个。
徐理不接他也打个不停，像个疯子一样。还动不动开着车在公司附近晃悠，几次把徐理堵在地下停车场，约她出去玩。
他的行为恶心人却不出格，所里领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示徐理敷衍敷衍得了，年轻人新鲜劲过了就好，娱乐圈里的明星惹不起。
徐理惹不起只能躲，所里要派律师去外地出差开研讨会，徐理主动请缨，连夜收拾行李离开了云市。
研讨会两天结束了，结束后碰上周末，徐理原本打算直接回去，想了想又改变了行程。
研讨会所在地和横店很近，她可以顺道去看看左亦奚。
说起来她这个女朋友的确有点不称职，不喜欢主动发消息不说，浪漫细胞也没有，工作又忙。
她一个人惯了，时常会忘记自己还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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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飞机到义乌机场，再从义乌机场打车到横店。徐理先去酒店放了行李，准备放了行李后再去找左亦奚。
决定过来是临时起意，徐理没和左亦奚说。他今天晚上十二点才下戏，徐理看时间还早，就在附近随便逛逛。
横店比徐理预想的大多了，百米一个景，看得徐理眼花缭乱。剧组拍摄地点都是公开的，徐理在网上查了左亦奚所在剧组拍摄地，看着地图往剧组的方向走。
拍摄地在一处废弃大楼，徐理到时只看到一片乌压压的人墙，把入口处围得水泄不通。再往前的地方都用警戒线拉着，保安守在一旁。
“请问这是陈导的剧组吗？”徐理问同样挤在人墙外的几个女生，她们手上都拿着相机，拍照姿势老练。
“对呀，对呀，你是游客还是粉丝呀？”其中一个女生问。
“粉丝，我来看左亦奚。”徐理笑笑。
“哇，我们也是！”另外几个女生围上来，“你一个人吗，是不是也是看了微博来的？”
“什么微博？”徐理不解地问，“我工作比较忙，不怎么关注新闻。”
“就这个。”女生打开微博，把其中一则动态给徐理看。
视频拍摄的像素很糊，徐理一眼就认出来视频中间的左亦奚。他支起右腿坐在废弃大楼的二楼阳台栏杆上，蓝白色校服随风摇曳。
他单薄的身影深陷在错落的断壁残垣中，徐理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无法言明的悲伤。
导演喊了开始后他纵身一跃，从阳台往下跳。一楼铺了缓冲垫，他稳稳落在缓冲垫中间，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视频最后是工作人员冲上去把他扶起的场景。
营销号起了一个很有误导性的标题。
《影帝片场上演晕倒戏码，到底是作秀还是身体堪忧？》
不仅如此，还在评论区发起投票，让网友选左亦奚晕倒是真的还是装的。
“看了这条微博把我们气死了，从隔壁市赶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一个女生把背包拉链打开，给徐理看里面的信。
“这都是其他粉丝拜托我们送给他的，他不收礼物只收信，你有信也一起放进来吧。”
“我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写。”徐理无地自容道。
“没事没事，我这里有纸笔和信封，你现在写还来得及。”另一个女生从包里掏出纸笔递给徐理，“来一趟不容易，说不定能给他呢。”
徐理在三双眼睛灼热的注视下，坐在一旁的台阶，用膝盖垫着纸写了人生中第一封感谢信。写完和其他信件一起，放进了女生的包里。
等到十二点，剧组外的游客散得差不多，留下一些粉丝和代拍还在坚持。徐理手上腿上被咬了好几个包，她借了旁边女生的花露水，蹲在地上往脚踝喷。
“来了来了！小溪出来了！”
前方一阵骚动，身边的三位女生开始拼命地挥手，其中一个女生看徐理蹲在地上，好心地将她一把拽起。
“快点姐妹，小溪过来了！我们一起喊他的名字，他说不定会看过来！！！”
现场人很多，徐理刚站起来脑部还有点充血不足，看不清左亦奚是哪个。但是气氛到这儿了，她也觉得自己有跟着喊的必要。
她学着身边的女生的样子，闭着眼铆足了劲很大声地冲着前方喊了一句。
“左老师，看这里！！！！”
再睁开眼，徐理看到左亦奚定定站在十米开外的位置看着她，隔着川流不息的涌动人群，他略显疲惫的双眸里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