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点墨（1/2）
第七十六章.点墨
再怎么想要接受过去，也很难理解第一份收到的回忆竟然是这样的故事。看着云朝辞明明落泪但还是要强颜欢笑的样子，君之楷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也被酸涩的情绪填满。但是，他又该以什么立场对着云朝辞和他母亲的事情指手画脚呢？再怎么样，那也是云朝辞的母亲。
尤其当事人都已经信誓旦旦地讲了，“她绝对是爱我的”。
不论是从父亲那里也好，从母亲那里也好，云朝辞都没有享受过正常的父母爱子之情。在过去听他讲自己爹娘的时候，云朝辞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着的呢，君之楷简直无法想象。
这并不正确，但是云朝辞已经接受了这一切。君之楷知道对方并不是在向他提问，也不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回答，他是单纯地复述着自己的话语，逼迫着自己的内心承认与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君之楷所能做的，只有陪在云朝辞的身边，抹掉他眼角的泪水，给他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但就如云朝辞说过的那样，他不为之难过，因为他身边也有和家人一样的存在。君之楷在此时此刻，再度意识到了贺沐雨与云朝辞之间独有的牵绊。
云朝辞缓了一会儿，就镇定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坐在君之楷身上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然后把君之楷也一并拉了起来。
“你现在不要紧了吗？”君之楷给云朝辞理了理头发，他注意到对方的眼角还有些泛红。
在他的印象里面，这是云朝辞第一次哭泣。但是对方现在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到了往常的状态，不细看的话，也看不出哭过的模样。
“我不要紧。”云朝辞摇了摇头，“你……在为我难过吗？”他担忧地看着君之楷的眼睛和眉头，对方的脸色甚至比他这个当事人还差。
“是的，朝辞。”君之楷给云朝辞把头发顺好，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很担心你。”
他没有用难过这个说法，他知道云朝辞不需要他的同情。但就像在魔界的藏书阁第一次知道云朝辞过去的时候一样，君之楷总是不免感到悲伤。
为了过去的不幸，也是因为自己的无知。
“我不习惯……”云朝辞显得有些拘束，他微微垂下眼眸，“我不习惯他人这样对我。”
不擅长接受来自他人的好意，就像过去也少有来自他人的怜惜。残酷地狱中的生活已经让云朝辞觉得习以为常，对别人的关心总是不适应地想要逃避。
但是归根结底，看着说出这话的君之楷，云朝辞却并不觉得自己讨厌。他只是不习惯，但并不是不喜欢。
“那你反感吗？”君之楷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去触碰云朝辞，脸也好，头发也好，想要触碰更多，肌肤相亲的时候，就彷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心里所想。
云朝辞摇了摇头。
“那就好。”君之楷拉起云朝辞的手，“你说过的吧？我们已经是恋人了。”
“既然是恋人的话，就坦然接受来自恋人的关心吧。”对方认真地看着他，想要把他的话听进心里，“我很高兴你能直接在我面前把这些话说出来。”
“偶尔的时候，也依靠我一下吧，朝辞？”
完全冷静下来之后的云朝辞，拉着君之楷的手，走在一片漆黑的道路上。不见天日的，周边连一丝活物的气息也没有，这就是所谓的冥界。君之楷看着他和云朝辞紧紧握着的手，对方像是怕与他走丢，也可能是因为自己也在慌张之间，把他的手牵得格外的紧。
“你所有的记忆，都想起来了吗？”君之楷问他。
“嗯。”云朝辞回头冲他笑了一下，“包括和你的一切。”
“我很高兴。”他微微地笑着，“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我很高兴我全都记起来了。”先前困扰着的不安随着圆满的回忆已经逐渐消散，他还来不及细细咀嚼他们的过往，但只知道，看到君之楷的脸的时候，就想自然地露出微笑。
原来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云朝辞庆幸着他还能有想起来的机会。
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样的记忆并不重要呢？云朝辞都要对先前的自己感到无奈了，一心一意陷在复仇的泥潭之中，等到和君之楷在一起了之后，云朝辞却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忍受之前的生活。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回来看了一眼君之楷，眼神不明。
“怎么了？”君之楷留意到了云朝辞的视线，难道他实际上并没有很高兴吗？
“你以后不会不喜欢我了吧？”云朝辞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但是抿起的嘴角却昭显出了，这个人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然。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君之楷有些哭笑不得，“不会有那样的事情的。”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做好的决定，过了千年他也没有丝毫动摇。
“啊……我只是觉得。”云朝辞的脸上有些别扭，“如果以后分开了的话，我会很难过的。那个前辈为什么能这么淡然地放手呢？”
前辈……啊，君之楷想起来了，是他们在秘境中见到过的陨落的前辈，道侣抛弃了他，选择了无情道。
“那个时候你不是问过我吗，对道侣有什么看法。”云朝辞继续说下去，“现在我觉得，我一定不会对自己的道侣轻易放手。”
“嗯……”云朝辞看着有些苦恼，“但如果是君之楷你的话……如果态度很坚决，我应该也只能放弃了吧？”
话题简直是越跑越偏。
“为什么要放弃呢？”君之楷对他这样的想法很是不满意，“如果朝辞你有一天跟我说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一定会死缠烂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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