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回忆(2/2)
因为他的母亲其实对人间也好,魔界也好,都了解的并不太多。她唯一的交际几乎全部来自那个男人,所得到的信息也是。和那个男人相遇着的烟影组织,又有一个如梦如幻的名字,她一直觉得,这是个圣地。
那个男人在过的地方,一定是好地方。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她都细细珍藏。包括云朝辞,这是男人在这个世界上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也是她自己身上唯一和男人产生联系的东西。
所以云朝辞,很重要。
她信赖着那个男人,是他把她从魔界中带到了人间,所以也信赖着男人曾经待过的组织。
一定是个可以托付、相信的地方,她这样想着,殊不知,他人的笑容
她自以为那是蜜糖,但是却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入了地狱之中。
但是哪怕知道那里的真面目,她也会不以为然吧?毕竟,那是她深爱的男人待过的组织,有她爱着的人留下的痕迹。
朝辞你,不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吗?
就跟云朝辞的名字一样,男人曾经说过,强调过,不愿意要这个孩子,希望这个孩子能早点死去。她却固执地忤逆了男人,生下了这个不被祝福的孩子。只是在孩子的名字上面,她却选择遵守了男人的意见。
既然是不想要的孩子,希望早早逝去的孩子,就像是早上开放就立刻枯萎的花朵。那样的话,她想着,就叫朝辞。
“朝辞,朝辞!”云朝辞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焦急的君之楷,对方看见他醒过来,却没有丝毫的松口气的样子。
“你怎么样?”君之楷摸了摸云朝辞的额头,比往常要显得热一点。
云朝辞也摸了下自己的脸,却摸到了一手的水,他看着手上的湿润,怔怔地想:啊,原来我哭了。
就像是做了一个绵长的梦境,醒来之后却觉得物是人非,在梦中的难过蔓延到了现实之中,可是到哪里都找不到他为之哭泣的人了。
“你看到了吗,之楷?”云朝辞攀着君之楷的肩膀,他现在没什么力气,之前的记忆全部塞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恨不得拿起定邪剑把自己的脑袋劈成两半。
他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具体是什么,但是君之楷莫名懂得云朝辞的意思。这个人的眼睛里面满是哀意,但是那份悲伤并不是因为自己而起。
“我看到了。”君之楷把云朝辞扶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把整个身体都能靠在君之楷的身上。他环住云朝辞的肩膀,对方的胳膊抵着他的胸口,心跳声随之传递过去。
“我想起了很多……”云朝辞喘了两口气才接着说道,“或者说是全部的记忆?”
只是他看起来心乱如麻,君之楷知道,对方不会因为他已知的,君之楷给他讲过一遍的事情而混乱到这个程度。让他迷茫成这样的,只有……
就和君之楷看到的那样。
“她是因为宛情仙人而爱我的。”云朝辞闭上了眼睛,他的胸膛起伏着,“她不是因为我是她的孩子而爱我的。”
君之楷心疼地摸了下云朝辞的发顶,他能感受到云朝辞此时的难过与创伤。
此时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显得苍白,君之楷所能做的,只能给云朝辞一个拥抱。
“但她还是爱我的。”云朝辞喃喃地说道。
连名讳的含义都是如此的不详,本该是幸福的名字,却暗含了父母卑劣的愿望。君之楷看的分明,云朝辞的母亲一心一意倾慕着那位下凡的仙人,擅自把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都列为崇敬的地方。她盲目的,但是又热烈地爱着那个男人。
她的爱意,甚至到了有些狂热的程度。
“你不……对她感到愤怒吗?”君之楷轻声问道,云朝辞的脑袋现在正靠在他的胸膛上,“她亲手把你送进了那个组织。”他知道云朝辞是爱憎分明的人,对待宛情仙人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那面对那样的一个母亲,他又会是怎么样的态度呢?
君之楷感觉自己胸前被蹭了蹭,云朝辞摇了摇头。
“她相信那是个好地方,不是吗?”云朝辞的话语说的很轻,也很缓,“她觉得她把我送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而且她在送我走的时候,也是希望我过得好。”
哪怕是畸形的,衍生出来的爱意。她对云朝辞的爱比不上她对宛情仙人的万分之一,她看着云朝辞,就只是看着一个和宛情仙人有关的物件。
对于她来说,那个男人就是全世界。而除此以外的一切,都无法占据她心中的地位。哪怕是云朝辞,恐怕也只是比无关紧要的人,要高上一点点吧?
“我知道她只是因为我是那个男人的孩子才爱我。”云朝辞坐直身子,君之楷看见一滴泪水从他的眼眶中落下,“但哪怕只是爱屋及乌,那也是她对我的爱。”
“所以啊……”君之楷看见云朝辞笑着,嘴角被他强行扬起,“她当然是爱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