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无罪（2/2）

“什么……？”像是没听清一样，云朝辞又问了一遍。

“你不恨我吗？”君之楷擡起头来，云朝辞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的苦涩，“当年的事情，是我的师父和宛情仙人勾结，才害了你们。而我的师父愿意帮助他的原因，则是因为我。”

伯仁真的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还如往常一般对我吗？真的能做到对我丝毫不怨恨吗？

“你死的缘故，有一部分是因为我。云朝辞，你真的不恨我吗？”因为已经把话语都说出来了，君之楷反而没有那么害怕。就像是死到临头的人，伸头一刀还是缩头一刀都没有区别，但他的声音还是不免带上了几分颤抖。

云朝辞只是看着他，被他的话语问得愣了神。

“为什么我要恨你？”云朝辞反问道，“难道你当时也想杀了我吗？”

“当然不是！”君之楷急着为自己辩驳，“我当时只是想邀请你再来看看我，但是……”

“那不就好了。”云朝辞打断了他的话，“元虚道人利用了你吧？那我为什么要来怪到你头上呢？”

“我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云朝辞看了眼床边上的定邪剑，“在我看来，你是很重情重义的人，我很难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会选择背弃师门，亲手弑师。”

“加上我的因果线。”云朝辞擡起手来，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看自己的手腕，君之楷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他在看哪条因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仇人是谁。”

“不过和沐雨重逢后，她给我补充了很多。”云朝辞用手抵住自己的脸颊，像是在思考，“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在气头上，但是仔细想想也会发现很多疑点。她后面告诉我动手的人是你的师父，所以这就和你的所作所为对上了。”

“你当时，没有动手呢。”君之楷想起那日，明明定邪剑都可以刺穿他了，云朝辞却在最后一刻收了手。

云朝辞没有对君之楷的这句话作出回应。

“我并不是因你而死的。”云朝辞摇了摇头，“宛情仙人哪怕不选择元虚道人，也会用别的方法来杀我。哪怕元虚道人是因为你而想杀我，那也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这是他自己的行为，和你没有关系。”

“所以啊。”云朝辞正对着君之楷，抿了下嘴唇，“之楷，那不是你的错，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你不用为了千年前的事情而愧疚、痛苦，也不用担心我的怨恨。”

“不要把这种责任也背负到你自己的身上！”云朝辞直视着，义正言辞地说道。

君之楷看着云朝辞，看着自己的神明。曾经的虔诚合十终于迎来了意义，神明听到了他的祈求，并赦免了他的罪过。

慌张也好，愧疚也好，曾经的担惊受怕在此刻烟消云散，心中终于被安定感所填满。云朝辞给他抹去眼角的泪水，并拍了拍他的背。君之楷看见阳光照在被子上面，像刚晒好的被子一样暖烘烘的。

以后，他能睡一个好觉了吗？

“你之前一直在被愧疚所困扰吗？”把话说开之后，君之楷也看上去没有那么沉闷了，云朝辞用手肘戳了戳他。

“嗯。”君之楷坦率地承认了，“一直以来都是。”

“那和我见面之后呢？”云朝辞继续问。

“很害怕吧。”君之楷拉住云朝辞，“很担心你想起来了之后会怎么看我。”

“好傻啊。”云朝辞嘟囔了一句。

君之楷笑着摇摇头，但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在玉姑雪山上的时候，我见到了你。”

云朝辞眯着眼回忆了一下那个地方：“已逝之人的神魂……”

“嗯。那个时候，你说我恨我。”因为已经决定坦诚，因为还是心有不确定，所以君之楷才告诉了云朝辞。如果云朝辞对他的态度和他之前所猜想的一样，君之楷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只是碎片吧？”云朝辞没有很意外，“也许那一片就是我的怨恨的情感呢？毕竟，那个时候的我，再怎么样也是一定有怨气的。”

“我只能告诉你的是，现在的我，这个知道了全部真相的我，并不怨恨你。”云朝辞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句话。

君之楷看着云朝辞坚定的眼神，心想：这就够了。

“我很高兴你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云朝辞的嘴角上扬了一点，看得出是真的有些高兴，“所以你之前还是在害怕吧？”

是的，哪怕得到了云朝辞明确的回答，君之楷还是在诚惶诚恐。已经做好失格准备的人突然被告知自己还有机会，总是不敢置信的，反反复复地抓着来人，想要开口询问，但是又踌躇不定。

“你可以向我确定的。”

不论问我多少次，都能保证答案是你想要的那个。

“那你对潇寒派是什么样的看法？”君之楷问他。

“潇寒派……和元虚道人。”云朝辞的神色有些阴沉，“先前是我不知道。但我当然是恨他们的。”

直截了当的话语。

“如果他们还在，我也会对他们复仇。”云朝辞毫不掩饰对这个对他下手门派的仇恨，“哪怕没有因果线，哪怕我不记得，也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君之楷点点头，表示了然。

云朝辞仰头看了他一眼：“那还是得感谢你，否则我的复仇行程又要多加一笔了。”

打闹之中，原本已经沉寂的了的心思，再度活络起来。君之楷看着云朝辞的侧脸，总有些想要靠近的冲动。

也许自己不该再束手束脚了，君之楷想，千年前没有传达出去的话语，被压在心底的心意，什么时候才能释放呢？

什么时候，他才能告诉身边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