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无罪（1/2）

第六十四章.无罪

昏沉的天空，下着倾盆的大雨。

像烧尽了的灰尘一般的，灰暗的天色，云层层叠叠地堆积到一起，像是要向整个世界宣泄自己的愤怒与哭喊。雨点就这么急促又无情地打在树上、水面上、和每个人的伞上。就像水龙王到月底才发现自己的业绩不够，所以急急忙忙地把乌云汇集在一起，想要在一日之内下足一月的雨量，雨点类似冰雹，狠狠地砸在身上。

君之楷的整张脸都被雨水打湿，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但他已经无暇顾及。

眼前的地面上，血与泥与水混作一团，脏乱的红色延伸到君之楷的眼前。面前的云朝辞披散着头发，手中空无一物。

他就像是亡魂一般，没有被雨水打到，一步步向着君之楷走来。

君之楷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雨水就像是帘子一样，挡住了他的视线，眼前的事物和人都被照应的朦胧，如同身上笼罩住了一层烟雾。

等到云朝辞走近了，君之楷才彻底看清了他的脸庞。

左眼显得空空荡荡，血从眼眶中一点点流出来，宛如血泪。他就像是已经僵硬了的尸体一样，面无表情。

“我的复仇还没完成。”君之楷听到云朝辞这样说道，然后看见他向前伸出了手。

从手心窜出来的，是君之楷曾经见过的，如夏日山峰顶处的翠色的莹火，从手心中一点点蔓延到全身，让人不寒而栗，但又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地被定在原地。

但是云朝辞甚至笑了，他的嘴角渗开了血，不自然地裂开，让君之楷想到幼时过年看到过的木偶戏。

“给我陪葬吧。”

君之楷感觉到有人在摇晃着他的肩膀，还在喊着他的名字。

“之楷？之楷！”有谁焦急地喊着，“君——之——楷——！”

是个很熟悉的声音，君之楷努力想着，他想要强撑着让自己醒过来，但眼皮就像被黏住了一般擡不起来。地狱之火似乎还丝丝掐着他的脖子，逼迫他一并往深渊里沉沦。

旁边的人还在呼唤他，大有不把他喊起来就不罢休的架势。但是君之楷却不觉得吵闹，只感觉亲切和安心。

他想起这份熟悉感了。

这个声音，和那位叫他陪葬的声音，一模一样啊。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云朝辞带着担忧的脸。对方把手背贴到他的额头上，然后又贴到自己的额头上做了个对比，随即摇了摇头。

“没发烧啊……”自言自语式的话语，云朝辞叹了口气，“你还好吗？”

从梦魇中挣脱出来的感觉算不上好，君之楷只觉得心有余悸，他喘了两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没事……吓到你了吗？”

自从和云朝辞重逢后，君之楷梦见他的次数就格外的多。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那段他没见过的记忆，随着云朝辞的讲述，当年真相的逐渐浮现，也逐渐地变得清晰。每次的梦境都像是钟声和提醒，再三提醒着他犯下的罪孽。

云朝辞只是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做噩梦了？”他问道。

君之楷心里一紧。

“你以前也做过噩梦。”云朝辞自顾自地说下去，但是说完后却又沉默了，在等待着君之楷的回答。

“我这次……很严重吗？”身上的被子盖住了下半身，君之楷坐着，只想把自己的脑袋也一起埋进被子里面。现在的云朝辞给他的感觉异常的熟悉，就像是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虽然是在询问，但却隐隐带着强势的感觉。虽然像是在问他，但就像已经确定了答案，就等着他承认。

“你喊了我的名字。”云朝辞伸过手来，摸了摸君之楷的额头，“别紧张啊。”

君之楷只觉得避无可避，对上云朝辞彷佛能看透一切的双眼，自己心中的那份阴暗无处遁形。

“告诉我吧。”见君之楷还是不回答，云朝辞略带上了些不满，但依旧是好脾气地继续问道，“梦中的我干了什么？你当时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张。”

君之楷不敢看他。

“你……”他轻声地说道，“你跟我说，让我陪葬。”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瞬，君之楷刚想擡头试探性地去看一眼云朝辞，就听到了他的轻笑声。

“果然梦是相反的呢。”他们凑得很近，就像是在讲悄悄话一般。

而君之楷并没有因为云朝辞的话而觉得轻松起来。

“但是你看起来很痛苦。”云朝辞轻轻碰了碰君之楷有些发白的脸色，“到底是为什么呢？你还在被什么东西所困扰呢？”

“讲给我听听吧。”

就和云朝辞好奇他为什么而惊慌痛苦一样，他也是一样的，好奇云朝辞的答案。现在当年的过往双方都已经明了，云朝辞的心中，又会给他做出什么样的判决呢？

也许不该再逃避了，君之楷鼓起勇气。

“你不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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