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6）（1/2）

晨曦（6）

得到米索的死讯，费杉很快就从集团赶了过来，屋外的雨虽然停了，但四处都是积水，费杉走进初级研究院时，裤脚都被带上了潮湿模糊的泥水点。

她一手推开实验室的大门，带着一列保镖风风火火走到了实验台边，游羽刚给米索盖上薄布。费杉招了下手，她身后的保镖上前，粗暴地掀开了盖在米索身上的薄布，重新检查了一遍米索的生命体征，当着费杉的面再一次确认了米索的死亡。

白布被重新盖在米索身上，随行的保镖开始搬运米索的尸体。游羽退开站到窗边，扶着窗台咳了几下。

费杉打量游羽的脸色，发现他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最近身体怎么样？”她问。

游羽掩着嘴又咳了一下，“还行，前两天着凉了，有点咳嗽，已经吃了药，快好了。”

费杉点了下头，“如果支撑得住，一会儿抽点血再走吧，之前售出的一组在运送途中被劫走了，买家急用，等不到下一次了，只要200l。”

“好。”游羽缓步走到桌边抽了一张湿纸擦了下手，随手扔进垃圾桶，“那我现在去？”

“可以。”费杉倚在窗边，抱着手，“你今天回之前住的地方吧，一直住在医院也不方便，正好收拾一下那边的东西，方便之后搬去费文那里。”

“之前？”游羽愣着想了一会儿。

这段时间他依然留在医院里，24小时有人照顾，每天输注营养剂补充额外能量，方便随时抽血，“之前”住的地方遥远得他都不知道费杉指的是研究院还是第一区别墅。

第一区的别墅。

单是想到这个地方，游羽都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瞬息间脑海中闪过浮光掠影的回忆，每一段都跟商佐有关，他差一点没忍住在费杉面前暴露了情绪，但他熟练又平静地用接连的咳嗽压抑住了自己的崩溃。

他有些虚弱地笑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快被疾病磋磨得碎掉，“您说的是第一区的别墅吗？”

费杉笑起来，点了点头，“权当去看看，也可以留个念想什么的。”

游羽擡头看费杉，他微张着嘴，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他似乎回忆起什么，安静的面庞上闪过一丝令人心碎的哀伤。

费杉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我都明白，没关系，我可以理解，我说过我们很像，缅怀没有什么错。这段时间你可以住在那里，直到你跟费文结婚为止。说起来，两人都是我儿子，长得也像，你跟他俩都很有缘份。”

闻言，游羽神色微动，他缓缓点了一下头，没有拒绝，“好的，谢谢费董。”他说。

抽完血，离开初级研究院的时候，游羽缓慢收起了脸上虚伪的表情，刚刚他想起了费杉的往事，也就立刻明白了费杉那句“长得也像”是什么意思。

费杉在米娜死去不久后就再婚了，传统的利益联姻，那个Oga没有留下子女，也没能活到现在，早就死在了集团的政/治斗争中。之后费杉再没有结婚，因为她本来就有费文这个继承人，且在集团的地位也已经稳固，所以不再需要利益的结合了。

而费佐出生的时间正是费杉再婚后不久，她出轨了某个长得很像米娜的Oga，这事游羽也听说过一点。

她为自己找了一个替代品，现在也想引诱着他这么做，几乎是一瞬间，游羽觉得有点恶心。

他用手掩着嘴，春风拂过他的颈侧，将他的发丝吹得扬起，他快步走出研究院，像是要逃离这个令他作呕的地方。走出大门时，他看见保镖刚好把车停在了以前商佐惯常来接他的地方。

那一瞬间游羽停下了脚步，喉头哽咽，站在和畅的风里红了眼，他发现自己此刻尤其思念商佐。

他跟商佐已经分别了五个月。

这五个月的每分每秒他都度日如年，他靠着稀薄的回忆活着，但也仅仅只能回忆，因为回到现实能见到的只有空旷又残酷的真相——商佐不在他身边，但又无处不在。

这个被他弄丢的人好像融进了他的血肉里，每次企图做点什么，他都会想起曾经在某个时候，他这样做的时候，商佐在旁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哪怕只是喝一口水，吃一粒糖，他也会无可救药地想起商佐。商佐从他的身边离开那一刻起，反而用回忆填满了他整个人生。

一如现在，游羽再次站在了第一区别墅的门前。

这里虽然久无人居，但门口的花园有园丁日常打扫和修剪，所以外表看起来并不颓败，花园里常青的草木茂盛蓬勃，枝叶四散，夹杂着新生的冷绿枝条，欣欣向荣着。

太阳升起时，温和的日光落在草叶上，将冷绿的叶片照得油亮，连最后的一丝阴暗萧索也被驱散了，阳光灿烂，一切都充满希望。

游羽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日光渐渐照到了他的身上，将他的背影融成艳黄的色调，衣服的褶皱遮掩出阴暗的曲折。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间屋子。

这里有他一切美好的回忆。

从他搬进这栋房子的第一天起，他迎来了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日子，远离了池临世的控制，每一天都有商佐在，他们努力计划着离开，直到真的离开那一天，一切美好也就斩断在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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