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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宿农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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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娘这才满意点头,想了想,干脆将小儿媳妇身前最后一勺煮蛋也挖到杂粮饭上,端到了客房。

气得王氏几欲变脸,却被身边丈夫警告地瞪了一眼。

只得恨恨作罢。

此时,钟离婉已用大娘嘱托小女儿张慧送来的温水,净了脸,后就着同样的水,换了个木盆,将双脚也洗了,并穿上了张大娘先前给的衣裳鞋袜。

张慧在旁看着有些愣神,乡下人的衣裳即便是新的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可穿在这位晚姑娘身上,怎会如此好看?

不夸张地说,便是县城里那些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光鲜亮丽,让她自惭形秽的富家姑娘们在眼前的晚姑娘面前,都要差上许多。

杨大娘姗姗来迟,见状也是眼前一亮。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可要我说,应该是衣裳挑人穿才是。姑娘生得好看,皮肤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老婆子这几十年来就没见过第二个跟您一样白一样好看的人,再加上这一身气度,当真是披个麻袋都好看。”

听母亲这样一说,张慧顿时明白过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钟离婉的脸,了然地点点头。

“大娘这话,折煞我了。”钟离婉轻笑着回答。“还是您给令嫒挑得衣裳,颜色好看。”

“乱说。”张大娘放下饭菜,拉着自家女儿,爽朗地笑着说:“我每年给她挑的衣服就那三个颜色,来回地换,也没见哪个让她穿成这样过。”

钟离婉闻言就想给个可靠的提议。

这些年,宫里就她这一个正经主子,

毕竟她是女帝陛下,又有守孝七年的约定在前,后宫便如同虚设。

为显仁厚,也为了精简人手,更为了将不肯安分,她又不能完全拿捏的各个势力的眼线清除出去,她还特意开了恩,放归了一大堆宫人出宫,让她们去与家人团聚。

如此一来,宫中开销顿时锐减。

户部的确切答案说:足足少了三分之一。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这不代表她作为女帝的生活质量就有所下降。

身为一国之君,皇城之主,皇帝的份例本就是最高的,且不设上限。

阖宫上下精简了人手,她所吃所用的,却一贯是最好的。

每一季都要换上数不胜数的新衣裳,新首饰。

女人天生就对衣着打扮这种事有莫大的痴迷。

她身边的小丫头们最期待也最觉有趣的,便是尚宫局每送来一批新衣,新首饰的时候。

这样她们就可以考虑该在何等场合为她穿戴,又该如何搭配。

长此以往,钟离婉也耳濡目染了不少,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如今的能通一二。

看着肤色略有些土黄,样貌清秀的张家姑娘,她自觉也能想到一个不错的建议。

可压根不等她开口,那爽朗利落的张大娘已经搂着小闺女往屋外走去。

“您先吃着,我也带我家小慧先吃饭去,晚些时候您要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咱们再来。”

看着她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钟离婉有些错愕,最终还是失笑地摇摇头。

罢了,原本看中的,不就是她这性子么?

忆起张大娘先前在自家院落里,指着扒拉了邻居菜园子里的一根黄瓜的小孙子骂说:“别说值几个钱,你就说那东西是不是你的就完了!若不是你的,你问过着黄瓜主人愿不愿意给你了没有?若没有,你就是偷!要么找你爹娘拿东西拿钱去赔给人家,要么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老张家,除非饿死,否则绝不能出个偷人东西的小贼!”

“那奶奶,我都快饿死了才摘的,这样可以吗?”小孙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赶紧追问。

“要是你奶奶我快饿死了,你去偷来给我吃,那你是孝顺,可以。你要是自己快饿死了,就说明你手脚散漫,不肯做工干活,就不行!饿死你算了!”

“为什么!”小孩不敢置信地尖叫。

“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笨死你算了!老婆子我就不说,你自己想!”

小孩哭着跑了,张大娘还在不依不饶地骂着,但当时钟离婉看到这里,心中已然确信,若自己现身,这妇人定会出手相助。

后来也果然如此。

孩子只偷了一根黄瓜,价若虚无,她都不愿意放纵,说明这妇人为人正直,不会对自己见死不救;

教导孩子丢小节而守大仁大孝,说明此人胸襟开阔,不会将狼狈不堪的她下意识往坏处想,即便是想了,也不必她多解释什么,这妇人就会自行更正;

愿意教,但又坚持不住多久的暴躁脾气,又证明她虽然是个普通农妇,却在家中有一些话语权,不会前脚刚收留自己,后脚就被迫让自己继续无处可去。

后来发生的事也都如她所料,证明她并未看错人。

钟离婉噙着一抹浅笑,坐到矮桌旁,端起那碗被满满的煮蛋淹没的杂粮饭,缓缓吃了起来。

一口入嘴,她的表情僵硬了片刻,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咀嚼了好一会儿,才徐徐吞咽了下去。

剩下的饭菜也都被她小口、小口,缓慢地吃光了。

等张大娘再回来收碗筷的时候看见,显然一脸意外,又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欣喜。

“您吃完了?”

钟离婉轻轻“嗯”了一声,回答:“我的日子也不是生下来就好过的。不浪费一粒粮食,是我的一位老师教我的第一个道理。”

张大娘不由自主地又高看了她一眼。

“姑娘家里还请过先生的?还识字吗?”

“识的。”钟离婉忽然眼睛一亮:“大娘,说到这里,我可否请你家里的人,替我到延安县的清风客栈送一封信?我有些仆从留在了那里,若他们能够知道我的消息,一定会过来的。”

“延安县呐?”张大娘思衬半晌,琢磨道:“这似乎离咱们挺远的了,坐驴车都得一天。这两天地里庄稼着急浇水,等忙活完了,我再打发大儿子替您跑一趟,您看成不?”

钟离婉无奈轻笑。

心中却道周文教得果然确切。

当年她拜师以后,周文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应当被所有执政者铭记于心。自古以来,百姓们最大的盼望不过有口饭吃,有了饭吃以后,才是衣,才是住,最后才是行;然后他们会想,子孙后代都有饭吃,有衣,有住,最后才是行。”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百姓地里的庄稼。

“自然,你们忙完了,看什么时候好,再什么时候替我去送信就好了。”

张大娘笑眯了眼:“不着急,您这些天就安心在我家住下,旁的不说,咱们黄石村的景色可是不错,让我家那几个小皮猴带您逛逛。”

话音刚落,呼听外头传来一阵疾呼:

“奶奶,有个外乡人打死了野猪,丢到咱们家门口来了!”

咋咋唬唬,声音又是明显的稚嫩,正是张大娘先前教训过的小孙子,张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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