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2/2）

花重锦笑道：“它也很喜欢你。”

颜灼若对上花重锦满脸笑意的模样，心里莫名雀跃起来，他避开眼神，冷冷盯着缠在花重锦靴子边的蠢东西，没好气道：“这家伙要赖上你不成？”

“该走了。”花重锦蹲下来拍拍它，小家伙却抓住修长的手指开始啃。

花重锦：“......”

好歹曾经是同类，颜灼若压下想把这玩意揍一顿的冲动，只是拎着犄角把它提起来往旁边一丢。

小家伙打几个滚摔出去，头顶一片金光星星，它对上颜灼若森冷的目光，吓得一怔，它眼里蓄满泪水来不及哭，雪地里突然钻出一只小短手，在胡乱摸索一通之后，将遭人嫌的傻玩意给猛地拽回地下。

见状，颜灼若莫名身心舒畅，洞外露出一丝微光，他转头对花重锦道：“你知道入口在哪？”

花重锦盘腿坐下，道：“估计在清池底下——你在上面等我，好不好？”

颜灼若拧眉，坚决道：“不好！”

“可你不能用灵力抗寒，没必要白受苦。”

颜灼若不以为然：“我小时候掉进去过，当年没事，现在又怕什么，一回生二回熟，我乐意。”

花重锦：“......”

“不过我不明白小家伙说的话——‘找诅咒，放水里，有考验’......”

颜灼若感到奇怪：“水里是降落点的入口，考验是指天劫，那诅咒是什么意思？”

花重锦垂眸：“如果没猜错，诅咒指的是我，它们是来找我，告诉我天劫的地方。”

“？”颜灼若心中生疑，花重锦怕颜灼若误会，解释道：“天劫不简单，能渡劫自然是好，一旦过不去下场便是灰飞烟灭，所以会被认为，渡劫是一种诅咒。”

颜灼若说不出哪里奇怪，不过他信花重锦的话，便不执意追究。

想起第一晚的动静，如此看来那晚小家伙们是来找花重锦的，可当时颜灼若在边上，他们察觉到同类的气息，一时好奇忘了正经事，之后颜灼若日夜设下刀锋绕在外头，小家伙们不敢靠近，以至于过去十来天，它们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幸好不全是糊涂虫，颜灼若暗自叹气，这一下耽误不少日子，他突然有些懊恼那日没有尽快下山，不然如今陪花重锦历劫的该是有经验的禾与之，而不是会添乱的自己。

去清池的一路上，颜灼若显得心不在焉，花重锦担心他顾忌下水，靠近去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在担心？”

“有一点。”颜灼若低声说，他当年掉在池子里能活下来，一方面是因为他是来自山里的灵蛊，另一方面是万俟玥护着他。

而且此后他后病了一个月，成天把药当饭吃，日日不停泡了一年药浴才将体内的寒气祛除。

如今虽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但颜灼若依旧没把握能安然无恙。

可若是任花重锦一人下水，他更不放心，他不喜欢没着落的等待，也不确定花重锦会不会碰到什么需要他帮忙。

牵着自己的手收紧一些，颜灼若心里五味杂陈，很多时候他肯不顾后果的动手并不是自大冲动，而是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他也认得清自己的实力。

他敢在做司寇的时候以身犯险，敢在雾山对面一众妖兽的围攻打法莽撞，敢跟花重锦提出比试——他不在乎身上有几道伤，是因为他付得起任性的代价。

可眼下不一样，颜灼若无法替花重锦承受天劫的危险，反倒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还可能连累他，颜灼若很在乎花重锦，他不想看花重锦受伤，更不敢拿花重锦的命去赌。

清池在前方肉眼可见，两人每走出一步，仿佛赤脚踩在寒冰之上冻得脚疼，寒风比其他地方的更厉害，两人费了好些力气才走到清池边，身体已经冷得没有知觉，全身的骨头疼得犹如蚁蚀。

清池深不见底，水面氤氲着雾气，花重锦双手结印，指间符文探入池中，过了好一会，符文消散，他对身边人说：“

花重锦与手里握住的手换成十指相扣，他能察觉到对方手心的冷汗与指尖的不安，柔声道：“别怕，准备好了吗？”

“花重锦，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颜灼若开口。

“你说。”

颜灼若一脸认真：“你先答应我。”

花重锦目光如水，脸色平静：“如果是下山后的事，我答应。”

“我怕给你拖后腿...”颜灼若垂眸，低着头羞赧道：“可我担心你...”

话语纠结好一会，颜灼若才擡眸看着花重锦看不出情绪的脸，讨商量似的口气道：“要是我有点意外，你别管我，我是川云山的灵蛊，我不会死，等你渡过天劫，你再来寻我，好不好？”

花重锦盯着少年翕动的眼睫，眼前人的模样像是一个犯错自责的孩子。

花重锦心里莫名不安——如果将来自己在这个世上消失，颜灼若会不会为此难过，又会有多难过......

花重锦舍不得见对方这副模样——或许那夜在碧海他们就不该相遇，或许花重锦就不该对外人伪装成一个习惯体贴的角色，或许他起码得藏住自己的心意，离这个自由肆意的少年远一点......

花重锦收住深邃的目光，轻声道：“你相信我吗？”

颜灼若点头。

花重锦嘴角轻轻上勾：“准备好了吗？”

颜灼若知道再怎么说都是白费口舌，重重点了点头。

花重锦另一只手托出淡蓝色的符文，在两人周围渐渐缠成笼，颜灼若手上结印，惨白的灵力密密麻麻爬在笼外，两人同时深吸一口气，一起跳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