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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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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傻啊……”

他又道。

采莲的小舟从远方归来,夜幕来临,心尖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头脑有些昏沉,身体变得轻盈。

他该回去了。

柯昭在城门口等他。

白楚攸看见她,脚步止在原地,远远看了好久。

柯昭主动朝他走近,白楚攸笑了一下,说:“师姐,好久不见。”

柯昭还说了什么,白楚攸听不清,耳畔风声渐厉,他只是看着柯昭笑。

城门即将关闭,柯昭叫他进城,他说再等等。

夜幕很黑,他走得很慢,很慢很慢,走到一半,不走了。柯昭问怎么不走了,他沉默良久,才道:“他怕鬼。”

直至身后脚步声渐近,他想回头,耳畔风铃的声音忽然消失。黑暗中白楚攸眨了下眼,擡眸看一眼城墙屋檐的位置,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师姐,我们走吧。”他说。

城门紧闭,这次不管身后之人怕不怕黑,白楚攸一次也没回头。

逶迤山沸沸扬扬传了好几日林焉即将娶妻的消息,白楚攸知道后反应平淡,依旧靠坐在藤椅里晒太阳。

仍旧是仙境一般的水云间,无人敢进,唯一陪他住过的人不会回来,那人要娶妻。

白楚攸看向天际,身体有些疼,恍惚记起他跟林焉说过,成亲的时候要请他去喝喜酒。

从山下回来已经是第三日,离开林焉三日,他有些不大舒服,但他不想找林焉,也不想去其他任何地方,只是在水云间晒太阳发呆。

水云间好大,好空,以前怎么没发现。

白楚攸回头看向屋底,br />

心里也好空啊。

“挖心疼不疼?”他问。

“我其实也感受到了疼。”他又说。

很疼。

“林曜生不听话……”他垂下眼睫,宛若自言自语,“不请我喝喜酒,要成亲了,还不告诉我。”

说完这一句,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水声潺潺,小花飘在水面顺着溪水流向远方,还有一些落在冢前,留在他的石碑上。

这到底是初春还是炎夏,万木葱郁,蝉鸣不止,而微风清凉,好似有雪落在头顶。

白楚攸视线最后落在衣冠冢上,沉声道:“想喝喜酒的人是你,不是我。”

他闭上眼,安静的面容淡漠忧郁,失落和期待一齐浮现,而他将意识藏匿,短暂地陷入黑暗。

好似睡了一觉,醒来时间没有变化。

白楚攸低头看自己的手,已经接近透明,那片淡蓝色荧光一样的裂纹,已经悄无声息爬上他的一侧脸颊。

“咪咪死了……”他有些失望地垂头,“你不回来看看吗?”

师父说该去找林焉了,白楚攸有些不想去。

师父又说,林焉一直在选亲,好久不回盛天府,很多事情都被落下,要乱成一团了,白楚攸终于有所动,从藤椅里起身,静默片刻,点了下头。

……

师父送他离山,去到林焉别院。

站在门口时不难感受到里面的压抑。

娶亲,应该开心。不是吗?

门口的人似乎早就认识白楚攸,看见他来,迎他进去,直接带到林焉所在的书房,白楚攸敲了下门,里面没人应,他稍作犹豫,推门进去。

林焉伏在书案作画,隐约可见画的是一个人影的模样,画中之人脸不清晰,白楚攸根本不用走近看,就认出那身衣服是他穿过的。

他往里进,林焉像是没发现他来,头也不擡,只低头作画。

书房没有喜宴的影子,反而透着寂寥孤独,没有生机,白楚攸看一眼墙上画册,无一例外还是画的同一个人,像他又不像他,与郊外的水云间一样,越往后看越不像他,却总有三分神似。

他回头看向林焉,问:“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都出声了,林焉再没办法继续装看不见,头一擡,故作惊讶,“我道是谁这么大本领敢这么闯进来,原来是我师父啊。”

白楚攸看见画册上的人影有了清晰面孔,与他别无二致。

“师父也是来自荐的吗?”林焉歪歪头,轻笑着,“来找我联姻的人,可不像你这么正经。”

白楚攸淡淡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师父不是来自荐的?”林焉故作伤心,难过了一下,“那便请回吧,兴许下一个来的人便是我愿意与之成亲的人,师父可别又杀了他。”

这话透着讥讽,白楚攸当没听见,只道:“回去。”

林焉一只手肘搭在膝盖,懒洋洋问:“回哪儿?”

白楚攸说:“盛天府。”

林焉嗤笑一声,又问:“你跟我一起回吗?”

白楚攸顿了一下,说:“……我回逶迤山。”

“呵……”林焉冷笑,“阿楚啊,你当真一点也不懂吗?”

白楚攸没有犹豫,“我不懂。”

林焉紧接着道:“我教你。”

白楚攸说:“我不学。”一如林焉拒绝学习绝杀阵一样,白楚攸不学情爱。

“你都不问我要教什么,便一口回绝。”林焉失落之余,低头盯着画册看,“那你走吧,我娶别人。”

“……”白楚攸盯着他看上半晌,说,“好。”

刚转身要走,门被大力合上。

“回来!”林焉道。

白楚攸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人拽住不由分说把他往里拖,一直往里,劲很大,他挣脱不开,被强硬地拉着进去里面,书房里还有一扇门,推开是满地血腥。

“你看啊!我不娶别人,谁也不娶!”林焉忽的激动起来,声音大到震得人耳朵疼,“他们都被我杀了!没人能抢走白乐乐的位置,我只会娶白乐乐,但凡有人想要抹去他的存在,这就是下场!”

放眼望去,地上堆叠着好多人影,有男有女,如林焉所说,来找他的人穿的都不怎么正经。

白楚攸满目震惊,惊讶于林焉不像听闻的那样真要娶妻。

那他要干嘛?真要娶自己师父吗?这怎么行?

白楚攸呆呆道:“知道了……”

他这样,林焉完全拿他没办法。

不是没想过把他关起来哪里也不许去,可他想要自由,林焉就不忍心。他离开的这三天林焉又回到最初找不到人的压抑中,把自己关书房只知道作画,疯狂地画,记忆模糊也要画,然后拿自己宣泄,要亲眼看着血流不止才感到解脱。

林焉写他的名字,写白楚攸,写白乐乐,写师父,写所有的称谓,血淌在地上不知道疼,要亲自看着刻下的血肉模糊的名字才知道自己还没有忘。

你看,模样记不清又有什么关系?林焉永远记得他的名字,刻骨铭心。

但此时林焉感到无力。

“白楚攸,你真的……”林焉不知道怎么说才不至于吓着他,“我教你好不好,你也学着喜欢别人啊。”

不是教过他什么是喜欢吗?两个人要相爱才可以成亲,可是白乐乐,若非听到林焉要成亲的消息,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找他的徒弟了?

说什么最后一面用来见徒弟,白楚攸就是个骗子,说的话当不得真。

果然,他还是要走。

“不学。”他说,“我回去了。”

林焉没吭声。

他以为林焉答应了,一转身,后颈一疼。

意识渐渐模糊。

林焉单手接住软掉的身体,面无表情道:“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别怪我。”

林焉紧紧搂着,痴迷地把头埋进他脖颈,嘴里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脸上表情像哭又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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