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契纸疑云三（1/2）

四皇子李信微服私访，在长平县户房亮明身份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瞬间传遍了小小的县城！整个长平县衙，从上到下，陷入一片恐慌！

县令李茂才连滚带爬地从后衙赶到户房，见到负手而立、面沉如水的李信，吓得几乎瘫软在地，连连叩首请罪。

“下官…下官李茂才…管束无方…致使…致使书吏怠惰…冲撞殿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李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李县令，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户房主事孙有才，书吏李德贵，涉嫌勾结豪强张仁义，利用水灾欺诈灾民，强占田产，伪造文书！即刻将二人收押！查封户房所有账册、文书！传张仁义到县衙问话！”

“是！是！下官遵命！下官即刻去办！”李茂才如蒙大赦，连声应道，转身对着衙役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拿下孙有才、李德贵！查封户房！”

衙役们如梦初醒，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早已瘫软如泥的孙有才和李德贵捆了个结结实实。整个户房被迅速封锁，所有文书账册封存。

消息传到城东张府，雕梁画栋的宅邸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富态的张仁义张员外，听到“四皇子”、“查封户房”、“传唤问话”几个词，手中的翡翠鼻烟壶“啪”地一声摔得粉碎！他肥胖的脸上血色尽褪，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快…快！备轿！不…备马！去县衙！”张仁义声音发颤，一边胡乱地往身上套着锦袍，一边对管家嘶吼，“把…把那些…契约…还有…账本…都…都给我…藏好了！不…烧掉！快烧掉！”

然而，一切都晚了。李信早有准备，他亮明身份的同时，已暗中派人盯住了张府。张府的管家刚抱着几大摞账本契约跑到后院柴房，就被几名身着便装、眼神锐利的侍卫堵了个正着！

县衙大堂。

往日庄严肃穆的大堂，此刻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堂下，黑压压地跪满了人：面如死灰的张仁义、抖如筛糠的孙有才、李德贵，以及被衙役带来的几个张府管事。

堂外，闻讯赶来的灾民越聚越多，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王老栓、赵氏、断腿老兵…一张张饱经苦难的脸上，此刻交织着紧张、期盼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他们伸长脖子，望向大堂内那位端坐主位、身着靛蓝布衣却气度威严的年轻皇子。

李信并未穿戴皇子蟒袍，依旧是一身布衣，但此刻端坐堂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面前的长案上，堆放着从户房和张府搜出的关键证据：一摞摞字迹各异、却都按着鲜红指印的“契约”，户房的鱼鳞册、过户文书，以及张府的账册。

“张仁义！”李信的声音如同惊堂木，敲在每个人心头，“堂下这些契约，可是你张家与灾民所签？”

张仁义肥肉一颤，强作镇定：“回…回殿下…是…是小民…与…与灾民…自愿…签订的…雇佣契约…小民…小民看他们…可怜…无家可归…这才…收留他们…给口饭吃…”

“自愿？雇佣契约？”李信拿起王老栓那张“绝卖契”，冷冷道，“那这张‘立绝卖契人王老栓…情愿将祖传田产绝卖与张仁义…立约人王老栓自愿入张府为仆，终身服役…’的契约，也是‘自愿’的‘雇佣契约’吗？！”

“这…这…”张仁义额头冷汗涔涔，狡辩道，“这…这可能是…是

“误会？”李信冷笑一声，拿起一本张府账册，“那这账册上，上月十五日，支出‘河西村王栓田地契税银三钱’，又作何解释？雇佣佃农，何须你张员外替他缴纳田产过户的契税？！”

“还有这账目，”李信翻到另一页，“‘付户房李德贵辛苦费，纹银二十两’！‘付户房孙主事年节孝敬，纹银一百两，绸缎两匹’！张员外，你雇佣几个灾民，还需要给户房主事、书吏送如此厚礼吗？！”

张仁义面如土色，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孙有才！李德贵！”李信目光如电，射向二人，“你们身为朝廷吏员，掌管田土户籍，本应秉公执法！却收受贿赂，与张仁义沆瀣一气！利用灾民不识字、急于求生的困境，伪造、篡改契约，在灾民不知情或受蒙骗的情况下，让他们在卖身契、绝卖契上按下指印！更利用职权，在过户文书上做手脚，将灾民的田产‘合法’侵占！你们，可知罪？！”

铁证如山！孙有才和李德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是…是张仁义…他…他威逼利诱…下官（小人）…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啊！”

李信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堂外黑压压的灾民，声音洪亮而清晰：“王老栓！赵氏！李铁柱（断腿老兵）！尔等上前！”

王老栓等人激动地颤抖着，在衙役的引导下走进大堂。

“王老栓，你且看看，当日张府管事李二狗让你按指印时，用的是何种印泥？按在何处？”李信问道。

王老栓努力回忆：“回…回殿下…是…是红色的…黏糊糊的…就…就按在…那张…黄麻纸…的…右下角…一个…方框框里…”

李信拿起王老栓那张契约，指着右下角那个模糊的红色指印：“可是此处？”

“是…是这里！”

“好！”李信又拿起一份户房存档的、据称是王老栓“自愿”签订的过户文书副本，指着上面一个同样位置、同样大小的清晰指印，“那你再看看这个指印！与契约上的，有何不同？”

王老栓凑近仔细看了看，茫然地摇头：“老汉…老汉不懂…看着…都差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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