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诱(2/2)
寂静中,顾淮之忽而呢喃道:“阿宁,你好香。”
听见少年低哑的嗓音,慕安宁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什么?”
她从未听过这样放肆的言辞,更别提从顾淮之口中。
他虽然平日玩世不恭,但到底还是世家公子,少有这般轻佻。
顾淮之又重复了一遍:“好香。”
慕安宁直视着少年迷离的眼神,卷翘的长睫猛然颤了颤,眸中闪过戒备与忧色:“世子,你到底怎么了?”
顾淮之的呼吸一滞,急急地喘.息了几声。
从前他还未发觉自己心意时,便觉得她长得好看。
但此时此刻,她通身都仿佛被一层光辉包围,从她的发丝到指尖,每一寸都更加美艳动人。
他有点想抱她,还想...亲她。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沌,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阿宁,我这几日、好想你。”
此前谢云庭因为女子而闷闷不乐,他还不甚理解,近日当真是将这滋味体会完了。
慕安宁愣了愣,心中颇为纳闷,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究竟虎头蛇尾地在说什么?
顾淮之的胸腔因为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着。
半晌,他终于压抑不住心中涌动的情绪,一股脑将真相全盘托出:“其实我压根没病,我只是...太想见你了,便用了这法子骗你来,你别怪我。”
他没病?
慕安宁的眉心动了动,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少年的胡话。
他通身都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了,竟说自己没病?
见少女神色平静地在打量他,顾淮之的脑子又热了些。
他垂下眸,不由得伸手将衣襟扯开了些,露出肌肉分明的前胸:“阿宁...”
今日真的好热,不似春日反倒像是酷暑。
慕安宁被他这一举吓到,猛然别开眼,淡淡说了句:“世子,自重。”
顾淮之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喃喃道:“阿宁。我真的好热,好难受...”
慕安宁微微侧眸,他看起来确实难受不已。
但纵然发了热,也不该有如此夸张的反应才是。
她脑中白光一现,突地想起不久前在陆大夫赠她的医书上,读到的病症。
与少年这副模样,全然吻合。t
霎时,慕安宁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少年,唇角微微动了动:“你、”
她原本对顾戟所言便有些将信将疑,而现下却是全然看出来了。
他并非旧伤复发、更不是什么发热,而是中了...合欢香。
但这种病症除了那种难以启齿的法子,便只得生生扛一日。
顾淮之为何会中了这种东西?
他们现下可是在一所寺庙内。
她深深吸了口气,四处环顾,却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突地,她的目光落在一扇窗户上,并且发现其中有一处被破开了一个小口。
她的双眸微微紧缩,缓步凑近窗边,仔细观察。
果然,在窗户边缘有一些细微的粉末,隐隐约约地洒在那里。
而那头的顾淮之见少女走远,喃喃道:“阿宁,别走...”
慕安宁回过神来,又走回少年的床边,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
莫非有人要害他?
她的眉心跳了跳,立时想起方才顾戟将她带来时,门口的那道身影。
“阿宁,”顾淮之低低喘息了一声,将里衣又往下扯了一些:“我好热。”
他意识虽有些迷离,但依旧能清晰感到,眼前的少女身上格外浓重的兰香。
他艰难擡眸,瞧见她光莹细腻的颈脖,以及那秀丽的下颌,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
他想要再靠近她一些,想要闻一闻她身上的味道。
突地,他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自己怀中。
慕安宁的鼻尖直直撞上少年坚硬的胸膛,立时一股疼痛感袭来,眸中泛起些许水润:“世子?”
她挣扎着试图起身,然而无论怎么挣扎,少年的怀抱只是愈加紧密,仿佛想将他们两人融合。
铺天盖地的男子气息将她笼罩其中,慕安宁只觉自己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只能温声好言相劝道:“世子,你先放开我。”
她知道他现在意识不清,她不该同他计较。
但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事。
她绝无可能做他的解药,简直荒唐。
顾淮之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黏黏糊糊地吐出两个字:“不要。”
好不容易抱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除了骑马时,他便没抱过她。
突然,他的眉头轻皱,感到侧脸被一个硬物碰到。
他迷离的双眸艰难地聚焦,半晌才看清。
是那支海棠步摇。
谭文淮送的。
他的手指再度紧了紧,嗓音低哑:“阿宁,不许再戴那支步摇。”
他说罢,便飞快将手伸向那步摇,但在接触到它时,又放缓了动作,害怕弄疼她。
感受到少年在她发间轻柔的动作,慕安宁愣了愣,一时忘了挣扎。
而顾淮之没听见她的答复,又喃喃道:“阿宁,以后都别戴了,很丑。”
他亲手给她雕刻的桃花簪,比谭文淮送的步摇要好上千倍万倍。
只是他没机会送出去罢了。
慕安宁忍不住蹙了蹙眉,那步摇分明很好看。
她不喜欢被人随便动东西,但此时此刻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暂且故作顺从地,轻轻‘嗯’了一声。
顾淮之满意地发出一声鼻哼,唇角缓缓勾起,仿佛胜利了一场战役。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慕安宁估摸着他应当有些没劲了,便试着动了动头。
然而下一瞬,少年不仅抱得更紧了些,温热柔软的唇还直接触向她的前额。
感受到额前略微的湿润感,慕安宁先是愣了愣,旋即眸子染上愠怒:“顾淮之!你到底在做什么?”
少年的薄唇在她额前动了动,却并未移开。
感到额前微微的痒意,慕安宁没有丝毫犹豫,毅然一口咬在了他的颈脖上。
几乎是在一瞬间,鲜血便顺着那微弱的伤口渗了出来。
“嘶——”顾淮之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伸手捂住渗血的颈脖。
慕安宁借着这个空档,瞬时从他怀中跑了出来。
少年被她这么一咬,迷离的眸子霎时清澄了许多。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身上的燥热感显然还未褪去:“阿宁...”
在擡眸撞上少女愠怒的眸光的瞬间,他陡然逐渐忆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不仅抱了她,闻了她,还亲了她?
他为何会失控到此番地步?
顾淮之张了张口,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我...”
他该如何解释?
她肯定更生他的气,更不会理他了。
他的思绪立时如狂风骤雨般混乱,还有些无地自容。
慕安宁站直了身子,深吸了口气,竭力平复紊乱的心绪。
她瞧了眼少年仍旧通红的面容,无奈地闭了闭眼:“我去将顾戟唤来。”
说罢,她便在他做出更出格的举动前,没有丝毫停留地快步走了出去。
她可救不了他。
只能让顾戟泼他几盆凉水。
*
翌日,洛氏只唤了慕安宁与顾淮之两人用早膳,颇有些撮合的意味。
她望着两个面对面坐着、却沉默不语的孩子,暗自叹了口气。
旋即,她笑着起了个话头:“阿淮,安宁,你们昨夜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