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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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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见之处,无一不是古朴庄重。

沈槐序有些难以想象,那懒在那方小院檐下躺椅里的人,端着贵妇人的架子,教导子女,规训下人又是何种模样。

沈槐序从不遗憾自己生在那条小巷,回想先前十八年,沈兰茵或是教他们读书识字,或是侍弄花草,亦或是逗姜芷妤她们玩儿,脸上是笑的。她让他替她将尸骨焚了,不愿与那些过往旧事牵扯,大抵……也是不悔的吧。

沈槐序心里冷笑,建灵帝想要将躬宁侯府给他当换取团茶方子的筹码,也要看他稀罕不稀罕。

只是不知,今日会从这侯府搜出什么旧物来,牵扯这满门入狱。

或者说,这侯府多了什么东西。

一炷香的时间,侯府女眷匆匆行来。

瞧见沈槐序的模样时,那端庄妇人神色霎时惊变,满目吃惊,脚下不稳的后退了两步,被丫鬟扶住。

仔细瞧,几个上了年纪的奴仆也神有异色。

沈槐序抱臂站着,好似这全然与他无关。

“敢问二位大人,是何缘故搜我宅院?”躬宁侯夫人收敛神色问。

郑琦看向沈槐序,见他似是没开口的打算,脑袋扭回来,握着宝剑,朝皇宫的方向抱了抱拳,道:“我与沈大人奉旨搜查。”

除了这一句,他没再多说。

饶是躬宁侯夫人想问,也没问出什么,目光扫过那恹恹站着的年轻人,脸色又难看几分,心中将一名讳恨恨念过一遍。

正午时,一个羽林卫匆匆跑来,禀报道:“将军,搜到了!”

“抓人!”

“是!”

顿时尖叫声四起,慌忙逃窜的下人都被抓了回来。

沈槐序没管那狼藉之色,远远的扫了眼搜出来的‘罪证’——几只朽色箱笼里,有古玩玉器,也有码得整齐的书籍。

羽林卫这般大的动静,一条街上尽是钟鸣鼎食之家的贵胄,却是少有冒头来瞧热闹的,门户紧闭。

“有劳郑将军了,沈某先行一步。”

郑琦一噎,“你不跟我同去?”

将人抓了,自是要与建灵帝禀报的。

沈槐序道:“我自有紧要事办,便不与将军一道了。”

说罢,施施然离去。

.

沈槐序回家吃饭了,顺道将团茶方子的事与姜芷妤说了。

姜老三被这厚颜无耻气得不轻,前些日子压下的火儿又烧了起来。

一巴掌拍在桌上,满桌的碗盏都震了震。

姜老三张嘴欲骂,被晴娘眼疾手快的塞了个包子,他扭头,满脸委屈又可怜的看自己媳妇儿。

“哈哈哈……”姜芷妤被逗笑了,咬着块排骨啃与阿爹说:“淡定些~”

“你不气?”姜老三抓着肉包子,不可置信的问。

“不气啊,”姜芷妤眨了眨眼,“沈槐序早让我将那方子卖了。”

她说着,掰着手指数了数,“卖了八个人,赚了有二百四十两。”

那日早朝后,沈槐序回来,除了说榷茶一事,便是让她尽早将那方子卖了。

怀璧其罪,古来有之。

姜芷妤知晓轻重,且不说那方子已经被人破了,虽是那位的方子做出的团茶没有她的好喝就是啦,再是朝廷既是要榷茶,想要的就不只是散茗赚的那几个银子。

正如姜老三说的,他们太心急了,就是没有沈槐序那句提醒,姜芷妤也琢磨出了味儿,打算将那方子卖掉了。

“……不是都不让卖茶了,怎还有人买那方子?”姜老三表情一言难尽。

姜芷妤眼皮一挑,哼声道:“那还有偷偷卖盐的呢。”

朝廷是榷茶了,可是哪条法令又能全然管得住?

朝廷还不让杀人放火呢,那衙门牢狱也没见少几个人蹲啊。

饭后,姜芷妤将沈槐序拿回来的金元宝放进了自己的小金库,顺道,将团茶方子写给了他。

沈槐序收好,又匆匆回去当值了。

.

一个时辰前。

周熙桐还在玉堂署办公呢,想着今日晌午厨房该是炖了红烧肉,忽的,穿着铠甲的羽林卫过来了,不由分说的将他抓去了内狱。

莫说是玉堂署的众人没反应过来,便是周熙桐走了一路,在内狱见着了爹娘,都没反应过来。

他娘平日里最是注重脸面的,可如今发髻乱了都未觉,一双眼睛红着,瞧着像是哭过。

他爹脸色也不好看,不知可是因这牢内昏暗瞧不大清楚的缘故……

周熙桐不明所以的问:“爹,发生了何事?”

旁边的躬宁侯夫人瞥了眼那肃身立着的人,冷笑一声,“他哪有脸与你说?”

周熙桐:?

“说他心心念念那个罪臣之女,将人家的东西藏得不见天光,牵连你我母子陪着他下狱?他只怕是死了都没脸见列祖列宗。”躬宁侯夫人恨声道。

“闭嘴!”躬宁侯侧首怒瞪,斥声道。

周熙桐听得皱眉,说的什么呀。

他爹后院只有他娘一个,旁人家庶出的弟弟妹妹一大堆,他却是没有,这怎的又出来一个罪臣之女,还私藏人家的东西?

私藏罪臣财物者,都是要削去爵位官职,贬为庶民的!

他爹怎么敢啊!

“你就会与我厉害!”躬宁侯夫人没了脸面,也扔了端庄贤淑,尖声道:“你倒是不如想想,削官去爵后,你那个外室子可会接济你一二个铜板!”

躬宁侯脸色难看,扭头似是不欲与她多言。

躬宁侯夫人眼睛却是红了,这便是她使尽手段都要嫁的人啊,当真是瞎了眼!

她冷笑一声,讥讽道:“你倒是想将人家认回来,人家肯吗?今日之祸事,说不准就是你那好儿子的手笔,可感动?”

周熙桐皱眉,抱着脑袋蹲去了一边。

从前他还不解,为何他爹娘总是吵架,落在旁人眼里,却是感情甚笃,还说什么床头打架床尾和,说得很是有鼻子有眼的,他都要信了。

如今倒是解释的通了。

他爹心里有人,只是不是他娘,他也不是他爹唯一的儿子。

这事,他娘还很是清楚。

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两声,周熙桐脑袋埋在膝上。

他有点难过。

躬宁侯府下了内狱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朝臣瞧沈槐序的目光多了些复杂。

沈槐序恍若不知,依旧每日独来独往于官署和家宅。

二月中旬,姜芷妤出门了。

她去了趟‘勒马听风’,将茶楼的堂倌儿都喊了来。至于先前请来的管事,早已另谋高就了。

“老实说,我还未想到这茶楼日后做何营生呢。”姜芷妤诚实道。

刚出事时,她想过租赁出去,每月便是租子都是一笔银子,够她家几人吃饱饭了。

可是想归想,还是不愿意的,大抵是因为不服气。

姜芷妤还记得,来上京前,她与阿娘说,旁人便是得了她的方子,她也能琢磨出旁的来。

可是,啪叽,她被掐了命脉诶。

若不是脑子尚在,她都要写个话本子骂骂那抢她东西的王八蛋啦!

几张满是期待的脸顿时灰扑扑了。

坐在一处,耷拉着脑袋叹气。

“娘子,不若咱们卖饮子吧?”有个机灵的给她出主意道。

先前不也卖羊奶茶嘛,客满盈门,不比团茶卖得差。

“可是,光是这条街上,便有许多卖饮子的了,等得天热,街前面的凉饮摊子只会更多。”有人丧气道。

“也可以卖饮子,咱们娘子手巧,定然做的比旁人家的好喝。”

“要不开酒楼?来喝酒嘛。”

“那还不如就只卖羊奶茶呢。”

……

几人绞尽脑汁的想法子。

姜芷妤却是悠悠打了个哈欠,对上几双目光,她不好意思道:“没睡好。”

昨儿好容易点着油灯将那话本子看完,才抱着被子睡去,又起得这样早,自是会困的。

几人点头。

茶楼出了这样大的事,定是难眠。

听着众人商议,都要烤肉串了,姜芷妤赶忙将话头揪回来。

她指了指门前的匾额,道:“那些个吃食,撑不起它。”

从开始,姜芷妤便是要做贵胄富绅的生意。

这铺子开在达官显贵处,她自也不能从那高楼走下来。

正说着话,忽的吱呀一声,门被自外推开来。

几人惊疑扭头,对上了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姑娘满头珠钗,骨碌碌的眼珠子转着,落在某处,倏而眼睛都瞪圆了。

“诶?”姜芷妤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是我年纪轻轻花了眼?”

话音未落,两扇门被啪的推开,方才还含蓄的姑娘扭头朝后喊,神色激动,“清荷快来!姜芷妤在呢!!!”

“我勒个去!”姜芷妤险些摔下了凳子,霍然起身,“梁娇娇啊!!!”

梁娇娇瞧着她吃惊的神色,双手叉腰,好不得意:“是我啦~~~”

“啊啊啊啊啊!”姜芷妤激动得手舞足蹈,跑了过来。

只见一个青绿色身影也近了门前。

姜芷妤险些掉了金豆豆,一把将来人抱住了,呜呜着晃脑袋。

“我也要抱!”梁娇娇被她这厚此薄彼的态度气得跺脚,哼了声,自个儿贴了上去。

姜芷妤扭脑袋,将眼眶的湿润蹭在了梁娇娇肩上。

“姜芷妤!别往我新衣裳上蹭鼻涕!”梁娇娇气得叫唤。姜芷妤尴尬咧嘴笑,抓着两人进来,别吵着外面的人啦。

她就是这样贴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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