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1/2)
第 94 章
沈兰茵已过身三载, 等得三月初七,沈槐序便要出孝了。
这事沈槐序记得,晴娘也是记着的。
姑娘家出了阁, 便是娇客。
晴娘舍不得, 原是想着,再等等吧。谁知上元节刚过, 还未出正月呢, 沈槐序便将那文定时的红绿书纸掏出来了。
晴娘哑言,扭头看向姜老三。
姜老三一双粗眉扬起,瞠目结舌。
就说这小子有心眼子吧!
瞧他这副模样, 晴娘反倒是笑了声, 被紧攥着的心口松开些来。
姜老三盯着那文书片刻,干巴巴的憋出一句:“太、太快了些吧……”
沈槐序端的一副诚恳模样,“我与阿妤定亲两年多了, 如今我二十有一, 阿妤也有十九,我们从金陵到上京, 我欣喜也期盼着与她成婚, 还请三叔、晴姨成全。”
姜老三不情愿, 拉着张驴脸。
这日子怎过得这般的快,他总觉得他们昨儿才搬来上京,转眼的功夫,已过去两年了,这小子都升了两次官儿了。
晴娘轻轻拍了拍他手臂,是为安慰。
她擡眼, 与沈槐序温声道:“是该张罗你与阿妤的亲事了,合个时间, 你们去看看宅院,或是买,或是赁一处宅子……”
“阿妤喜欢这里。”沈槐序忽而开口道。
晴娘:“嗯?”
“若是晴姨、三叔愿意,我们便在这宅子成亲,婚后,我与阿妤住东跨院,阿衡自己住西跨院。家里人少,空房也有几间,等日后阿衡成亲,住得挤了,咱们再换大些的宅子。”沈槐序说。
晴娘哑口无言。
往前想,怕是他来上京赶考,便将这日后之事想过了。
一家也就五口人,买了这样大的一处院子,心思昭然若揭。
可偏偏不管是她,还是姜老三,都没往这处想过。
这世道,男子以入赘为耻。
沈槐序虽是未言明入赘,可成婚后与岳父岳母同住一宅子,又与入赘有何异?
姜老三也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道:“成亲后还住这里?你不怕那……那人叫啥来着,再拦着你骂?”
“这日子是我们在过,干旁人何事?”沈槐序不甚在意,语气清淡,想起什么,笑了声,“更何况,那位谏官已经辞官了。”
“辞官?”姜老三大惊。
旁人想当官儿都当不了,竟是还有人辞官?!
沈槐序点点头,声音里多了几分笑,“许是那日当街,没吵过阿妤吧。”
姜老三、晴娘:……姜芷妤从‘勒马听风’回来,便觉姜老三瞧她的目光多了些……敬佩?
“做甚?”姜芷妤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哒哒的趴在桌子上问。
姜老三正欲开口,旁边晴娘剥了个橘子递给她,问:“怎么这副模样?今儿茶楼生意不好?”
姜芷妤摇摇脑袋,下颌抵着木桌长叹一声,“我要没生意做啦……”
晴娘眉头轻动,不等她问,姜芷妤倒豆子似的,将听来的闲话一股脑的说了。
“祝湘与我说,朝廷有意设榷茶使,征购民间的茶园,若是行了榷茶法,日后便是只能官营了,我那茶楼自也做不成了。”
“盐铁官营也便罢了,这茶怎还……”姜老三皱着一双粗眉说。
“许是我动静太大了,惹得人家盯上了。”姜芷妤苦恼道。
士农工商,那些个贵人纵然是将商者排于末端,可也难掩商人牟利,谁会嫌弃银子多啊?瞧着他们嗤之以鼻的商者穿金戴银,又怎能不心生嫉妒?
晴娘瞧了眼这父女俩如出一辙的表情,问:“确定了?”
姜芷妤叹气:“八九不离十。”
今儿吃过早饭,姜芷妤便去了勒马听风,不成想见着了祝湘。
上回见,还是很久之前了,姜芷妤脚步踟躇,不知是该说句什么。
谁知,祝湘先开了口,说是有话与她说,需得一处僻静地。
姜芷妤带着他上了三楼。
“军费耗资巨大,如今国库正空虚,李甫宰因着先前设计,使得宁王一府入狱,险些丧命,如今盯着国库,便献了这计,将功补过。虽是还未当堂朝议,但是李甫宰出宫后,他又召了几位户部的大人进宫。”
“你这茶楼大,该是早做打算了。”
果不其然,翌日早朝后,沈槐序回来了一趟,脸色难看的紧。
姜芷妤一颗心沉了底。
没过三日,朝廷颁布了榷茶令。
听闻立了榷茶使,已经快马加鞭往各地茶园去了。
“就这般急啊……”姜老三无语。
“是为抢二三月的新茶吧。”姜芷妤说。
侥幸被毫不留情的打破,这几日的时间,姜芷妤已平复许多,唔……姜老三看着没有,一副义愤填膺得想找人打架的样子。
而‘勒马听风’,这几日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多是来买团茶的。
姜芷妤没卖,让人将茶楼关了,只说是等半月后再说。
她需得好好想想,还可以做甚。
要不,先成个亲吧?
姜芷妤咬着橘子瓣想。
二月初,晴娘辞了工,说是要回家安心替姑娘准备嫁妆成亲了。
倒也不是她急,委实是沈槐序催促太过。
这人请人家合日子,最晚的吉日都在五月初,晴娘哪儿还有心思上工?
嫁衣是自姜芷妤及笄,晴娘便裁了料子开始绣,凤冠霞帔,一处都马虎不得,那是姑娘家的脸面。
还要缝喜被,准备成亲的一应物什。
“阿槐怎会有这么些银子?”晴娘泡着脚,数了数沈槐序送来的银子。
倒不是聘礼,而是沈槐序送来给晴娘和姜老三操持亲事用的。
沈槐序那边没有爹娘亲人,这些琐事也只能是晴娘与姜老三忙前忙后的多费心了。
“管那些呢,他们娘俩二十年,也没见缺过银子啊。”姜老三靠在榻上闲说道。
也是。
晴娘也不纠结了,数出一半银子,将另一半装进匣子里递给姜老三你:“这个你明儿还给阿槐,这些尽够了。”
“成。”
姜老三跟着自己媳妇儿,脚不沾地的忙了半月,心情也平复了许多,不再是喝口水都要骂一句那不做人的。
不同于爹娘的操劳,姜芷妤这半月倒是过得悠闲自在。
按道理,姑娘家备婚时,都是要在家里绣嫁妆的。
但沈槐序对于姜芷妤日日出门都没说什么,晴娘也将那话咽了回去,没拘束她什么。
不过几日,姜芷妤倒是不出门了,撩猫逗狗的在家转悠,很是闲适。
姜止衡这几日做功课都躲去了书房,不到吃饭时绝不出门!
唯恐被姜芷妤抓去,与她一同绣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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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正,沈槐序放下手上的公文,随建灵帝派来宣诏的小太监,去了崇政殿。
殿外门前还排队等着几个觐见的同僚,沈槐序也不急,过去排在了后面,与前面不甚相熟的同僚微微颔首见了礼。
崇政殿宽敞,院子也比寻常的宫殿大些,琉璃飞兽,远眺还能瞧见不知那座宫殿的瓦头雪。
沈槐序晒着太阳静静站着,等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被小太监引着入内。
“臣沈槐序,叩见陛下。”
“沈卿来了,”建灵帝从面前的折子上擡头,熟络道:“起来吧。”
“多谢陛下。”
瞧着他起身站好,建灵帝方才又道:“听太子说,你这些时日在查刑部往年的刑案招册?”
沈槐序:“是。”
“可查到了什么?”
“尚无所获。”
建灵帝瞧着他看了片刻,忽而道:“朕倒是听羽林卫打探,躬宁侯府私藏财物,此事朕交由你,带羽林卫去吧。”
“是。”
“还有一事。”建灵帝又道。
沈槐序没出声,垂首恭立。
“听淳妃说,先前她手底下一个管事娘子的姑娘,好似是与你定亲了?”
“是。”
建灵帝笑了笑,“朕还想着,替你赐道婚旨,既是定了亲,便罢了。”
说着,又问:“听说那姑娘很是能耐,做出了团茶,名利双收,百姓称她是团茶娘子?”
沈槐序颔首。
垂着的眸底却是闪过些凉意。
“如今国库空虚,户部拨不出银子来,眼瞧着要到春耕时了,处处吃紧,她若是愿意,朕便将她那方子买来,亲自给她题书,赠一方匾额。”
沈槐序拱手行礼,“垂蒙陛下看得起,臣不敢欺瞒,那方子如今不只是臣的未婚妻子一人知晓,皇恩浩荡,匾额足以,万不敢贪财,夺天下百姓之福祉。”
“沈卿心怀若谷,朕听闻那位姑娘也是,可定了何时成亲?”
“臣还未出孝期,不急。”
事说罢,沈槐序便退下了。
刚至公廨,便有户部的人送来了十金。
沈槐序好生道谢罢,装进了荷包里,收拾了桌上的公文,与等在门口的新任羽林卫将军,带着人去了躬宁侯府。
未到午时,躬宁侯府被围了,与那时金陵,宁王府被围一般。
丫鬟们慌不择路的去各院禀报。
穿甲佩剑的羽林卫将各处门堵了,凶神恶煞。
“搜!”郑琦下令道。
“是!”众人井然有序的散开。
日头渐高,沈槐序站在堂前,神色寡静。
高台楼阁,树木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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