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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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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序似有所觉,回头瞧来,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晃儿,最后落在她发间。

“愣着作甚,你要驾车?”

瞧见他唇角勾起,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姜芷妤忽的反应过来,是被他戏耍了!

昨儿赴宴那话,既是与阿爹阿娘说,也是告诉沈槐序的。

可这人半分慰藉都无!

此时却是站在这儿等她一同去!

姜芷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僵硬的脊背逐渐松了下来。

只瞧着那人促狭的神色,却是不想他太得意。

姜芷妤压下忿忿,提裙出门来,神色疑惑道:“你还不去点卯?该是晚了。我要去吃酒了,走啦。”

说罢,绕过他,昂首挺胸的拾阶而下。

忽的,腰间一紧。

姜芷妤满意的翘了翘唇角,又立马放平。

桃花裙摇曳,她擡眼,懵懂又茫然的问:“怎么?”

沈槐序似是被她故作懵懂的模样气笑了,忽而弯腰,在她唇上亲了下。

姜芷妤赶忙后退,擡手捂着嘴巴,气得想要揍他。

“我搽了唇脂!”

很漂亮的!

沈槐序盯着她的丰盈的唇瓣瞧了片刻,喉结滑动,道:“没弄坏。”

姜芷妤抿抿唇,哼了声,转身钻进了马车。

生怕他再色心起,亲她舌尖,花了她的妆。

外面传来了动静,是沈槐序坐在了车辕处,驾着马车出了巷子。

马车是租来的,套着沈槐序那头小青驴。

蹄子踏在石板路上时哒哒哒的响。

姜芷妤难得规矩一回,没掀开窗帘往外瞧,也没抓着沈槐序说话。

耳边小摊贩的叫卖声渐渐远去,变得安静。

两刻钟,马车停下了。

“到了?”姜芷妤小声问。

外面沈槐序‘嗯’了声,替她掀起了帘子。

姜芷妤拎着带来的礼,猫着腰钻出马车,没见着脚凳,刚想就这样蹦下去,却是被沈槐序光明正大的掐着腰提了下来。

姜芷妤:……

做贼心虚的刚要转着眼珠瞧瞧,可被人看见了?

就见一位小厮小跑着过来,殷勤的替沈槐序去停马车。

“……安久?”

姜芷妤惊讶。

那个在人家府宅门前,与她大眼瞪小眼的人,此时却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还唤了声‘姜姑娘’。

姜芷妤沉默了。

怪客气的。

“二位稍等,等我停好马车,便带您两位进府。”

宾客盈门,说话间,又有马车驾来。

姜芷妤不认识,往旁边让让。

忽的,紧张勾着披帛的手指被人抓住捏了捏。

姜芷妤宛如惊弓之鸟,险些没被吓得跳起来,却是听到旁边那始作俑者低笑了声。

羞臊浮现,脸颊泛起红晕,姜芷妤觉得有些丢脸,剪得齐整的指甲掐了他指尖一下,又飞速蜷缩着手指钻进袖摆去。

“还紧张呢?”沈槐序低声问。

姜芷妤不吭声。

她不想承认,不吭声便是没有!

“我在呢。”沈槐序匆匆说了句。

安久领着二人往里去。

姜芷妤学着前面的宾客,将那帖子递上,在那小厮躬身行礼时,也不觉颔首回了一礼。

这动作,惹得前面那夫人余光瞥来一眼,似是轻笑了声。

姜芷妤:……

后悔来了。

可她与师傅学了十年抓药,也未曾见过后悔药。

粉嫩嫩的绣鞋跨进了国公府的门,她便是今日宾客,必不会退缩。

进了二道门,便见一个穿青衣的姑娘等在丛花前。

“这是茯苓,我家郎君院里的大丫鬟。”安久道。

“请姜姑娘安,郎君吩咐,今日奴婢跟着姑娘伺候。”茯苓几步走近,笑吟吟的见了一礼道。

“老夫人与国公夫人并几位姑娘都在后院,我们不便去,姜姑娘可放心跟着茯苓去。”安久说。

“我这未婚娘子羞怯,还劳烦姑娘多加照料了。”沈槐序颔首道。

茯苓:“沈大人客气。”

安久眼皮抽了下,这说的是姜芷妤?

姜芷妤朝沈槐序瞧了眼,跟着茯苓走了。

穿过许多道门,行过那弯弯曲曲的连廊,足足走了半刻钟,才到了后院宴女宾的堂屋。

还未走进,便听到了热闹的说话声。

“姑娘不必怕,我家太夫人很好的。”茯苓似是察觉了她的紧张,侧首笑道。

姜芷妤点点头,抿着唇没出声。

“老夫人,夫人,姜姑娘到了。”茯苓禀道。

里面热闹声倏然停了。

姜芷妤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快请进来吧。”一道柔善的女声传了出来。

茯苓看一眼姜芷妤,目光示意。

姜芷妤擡脚,跨过了那道门槛。

行过那遮着珠帘的外室,满堂的视线皆落了来。

姜芷妤心里默默数,一颗萝卜,两颗萝卜……

“这是我家太夫人,夫人,大娘子,大姑娘,三娘子……”茯苓与姜芷妤引道。

那没名儿的,便是来做客的。

姜芷妤心里想。

她规矩给那坐高堂,头戴一条祖母绿抹额的老夫人磕了个头,目光随着茯苓的话,与几位夫人见礼。

忽的,目光在某张脸上顿了下。

“还当是姜姑娘将我忘了呢,”祝瑰瞧着她,笑着打趣一句,又道:“祖母快让人起来吧,这满堂皆是她的长辈,只怕是拜完了都瞧不清模样。”

姜芷妤尴尬低头。

都是端着笑的萝卜……

“姜姑娘起身吧,今日花宴,不必拘束。”太夫人温声道。

“多谢太夫人。”姜芷妤被茯苓扶起,乖觉站到了旁边。

旁边若有似无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姜芷妤置若恍闻。

祝夫人与几位贵妇人说着话,太夫人不时出声一句。

姜芷妤听得不甚的趣儿,有些想念得月巷的街坊了。

冬日围炉烤火时,闲话便很有意思啦。

她又想起了阿荷。

阿荷先前说,高门大户规矩多,从前不曾敢对祝湘有过肖想。

站在这儿,姜芷妤想,阿荷说的对。

“姜姑娘身上这件衣裳,好似是前年的蜀锦料子吧。”

听见喊自个儿,姜芷妤茫然擡眼,看了看那位说话的夫人,茯苓方才喊她三娘子,她又看看自己的衣裳,点点头,道:“贵人赏的。”

三娘子噗嗤笑了声,笑意里夹杂着些什么。

再瞧旁边坐着的几位,有替她的尴尬的,也有瞧热闹的,还有事不关己,淡淡挪开视线的。

姜芷妤不高兴了。

这是阿娘给她一针一线缝的,家里几人都没穿过这样好的料子呢。

“夫人是觉得我这衣裳不好看吗?”姜芷妤神色懵懂的问。

三娘子似是没想到她会反问,神色一愣,回过神来,打量着她道:“上京如今都不时兴这样的料子了,有些脸面的人家,都是赏给下人穿的。”

姜芷妤点点头,“原是如此,贵人赏给我阿娘时,是在几年前,想来那时是莫大的恩赐。我阿娘如今亲手给我缝了这衣裳,非是因我家中无下人可赏,而是因阿娘疼我。夫人生在高门,想来是读过那句‘慈母手中线’的,只是不知夫人心得几何?”

三娘子神色一变,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扫了眼,眼皮一翻,转而与旁侧的人道:“小门小户,是没规矩些,我家姑娘若是敢与宾客这般说话,定是要罚去跪祠堂的。”

旁边的妇人讪讪的笑了笑,刚想将这话岔开,忽的响起一道清泠的声音。

“哦,那贵府千金有够倒霉的。”

“你说什么?”三娘子扭头,面色不虞道。

“不是吗?我阿娘就不会随便骂我,教我说,若是旁人先行欺凌,定是要欺负回去的,若是我不敢,便罚我不吃晚饭壮壮胆。”姜芷妤理直气壮道。

她是怂,可也不是见着谁都怂。

她又没求着她们,倒是她们平白无故的给她下帖子。

阿娘也没说话这话,是姜芷妤自己说的。

她日后要与自己闺女讲!

“我生在金陵,住在得月巷子,街坊如亲戚,我也见过贵人,贵人不如夫人这般傲慢。至少,贵人没嫌弃我穿布衣。夫人托生高门,想来是祖上蒙荫,才给了夫人这般底气,今日我偶然得幸,登得高门,只高门不如我所想,话不投机半句多,便也不多做打搅了,告辞。”

说罢,姜芷妤朝那位太夫人福身行一礼,转身便往外走。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三娘子,给姜姑娘道歉。”

姜芷妤咬了咬唇,转身道:“不必,这位夫人道歉不诚心,我也受得不如意。”

对上满堂的目光,她淡然问:“不知我敬上的礼,茯苓姑娘可替我取来。”

两纸团茶,她喂了狗也不想喂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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