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2)
沈槐序:……
姜老三从前上战场可是杀过敌的,若是枪法不准,那可是要丢性命的。
只摊主不知姜芷妤所想,瞧见那五大三粗,满身骇人气势过来的姜老三,咽了咽口水,刚想说:我可没坑骗你家闺女的银子。
就见那小姑娘将手上几个圈都递给了她爹。
姜老三扫了圈那些个木雕,问:“想要哪个?”
姜芷妤指了指那摆在后面的小骆驼,道:“那个,姜小二想要。”
姜老三目光落去,勾着个竹圈似是随手一抛,啪嗒一声,中了。
“还要哪个?”他又问。
“那个小鸭子吧。”姜芷妤道。
又是啪嗒一声。
摊主心凉了半截。
姜芷妤:“可以了,那三个圈给姜小二玩儿吧。”
摊主都想跪下给心善的菩萨磕个头啦!
忙不叠的去捡那被套中的两个,赶紧奉上。
刚走近,又听见啪嗒一声,竹圈落地。
摊主被当回事,小孩儿罢了。
姜止衡接过那只木雕小骆驼,睁着大眼睛道:“劳驾,那只小鸡也帮我捡一下。”
摊主:?
扭头。
摊主:!
好过分!
姜芷妤原是想,十文钱买两只木雕,已然是比寻常便宜了,总不能让人家耗费了心血,却是分文不取吧?
可谁知,姜小二竟是套中了!
对上目光,姜芷妤无辜脸,“我也不知,他竟是有这般身手。”
摊主想哭。
转身去捡那只小鸡时的背影都透着幽怨。
姜芷妤装看不见。
你瞧,这便是风险啦。
.
翌日,沈槐序带着姜止衡去鹿鸣书院拜了先生。
而晴娘,携礼去了趟宁王府。
半上午,姜芷妤勤勤恳恳替阿娘将垂花门前的地松松土,听得动静,便见阿娘回来了。
姜芷妤问:“侧妃娘娘可还好?”
晴娘先是叹了口气,才道:“圈在笼子里的鸟儿,能得什么好?”
姜芷妤赞同的默默点头。
她也不要做笼中鸟。
宁王一府,算是被顺德帝圈禁在上京的。
妇人们还不显,毕竟本就是安于后宅的。可爷们儿们便很是显眼了,没有差事,庸庸碌碌。
若宁王是那等混吃等死之辈便也罢了,可他偏巧不是。
年少时便征战沙场之人,如今被卸了刀剑盔甲,时日一久,不是被逼疯便是被逼反。
而顺德帝,想要的是后者。
他在等,等一个名正言顺除掉藩王的时机。
晴娘进屋换了身衣裳,也出来与姜芷妤一起撒花籽。
临近晌午,巷子里炊烟起。
沈槐序和姜小二用衣袍兜回来些甜瓜。
“先生说,让我后日便去读书。”姜止衡将那甜瓜放好,拍拍衣摆,仰着脑袋道。
晴娘嗯了声,道:“让你爹去送你。”
“不用,我认得路了。”
姜止衡自觉是大孩子了,六岁时便没再让爹娘送过他。听着阿娘这话,只觉羞臊脸红。
“那可不成,上京鱼龙混杂的,若是被拐子抓走了,我跟你娘得哭。”姜老三洗了几个甜瓜端过来,闻言粗声道。
沈槐序吃了口茶,放下茶盏说:“书院与我同路,我送阿衡便是,傍晚下值再将他接回来。”
“那还挺好,”姜老三满意点头,拿了个甜瓜给媳妇儿,自己也拿了一个啃,边说:“我方才去瞧了铺子,那最便宜的每月也要十两,比金陵贵了一番呢。”
姜老三说着,咔嚓咬了口甜瓜,“真甜,我想着明儿去城西再看看……”
姜芷妤蹲在一旁玩儿泥巴,一会儿搓长条,一会儿又捏圆,闻言擡头道:“别了吧,你也想骑驴子去卖猪肉啊?”
话音未落,一道幽幽的目光落在她白净的脸上。
姜芷妤假装不知,又道:“那样远,谁晌午给我做饭呀?”
姜老三被这话一噎。
真是宝贝闺女。
只听上一句,他还当是闺女心疼他奔波辛苦呢。
姜老三瞧着她手里那坨,幽幽道:“你那是捏的粑粑?”
姜芷妤模样认真道:“是沈槐序。”
沈槐序:……
我谢谢你。
姜芷妤得意。
她记仇着呢。
晴娘想了想,顺着方才的话道:“贵些也无妨。”
寒冬酷暑的,若是离得远,每日奔波不算,饭也吃不好,怕是累垮身子。
家里大事小情,向来是晴娘做主,她这话说罢,也算是断了姜老三往城西寻铺子的打算。
吃过晌午饭,姜老三便拿着银子,去与那主家租定了铺子。
虽是不似从前走两步就到,但也离得不远,就在玉带河畔。
端午过后,各自忙去。
姜老三城里城外的跑,不过几日就晒黑了许多。
“这上京的日头比金陵毒啊。”姜老三打了井水,擦过脸道,身上的暑气还未散去。
晴娘将自个儿的面脂拿给他,“涂一点。”
姜老三不大乐意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能用这娘们唧唧的东西?”
晴娘白他一眼,转身便要走。
姜老三跟饿狼似的,自后将人勾住腰带回来,哄道:“生气啦?我用不惯,你给我涂?”
一张脸似是晒伤了,还是通红一片,有些刺痛。
晴娘用手指挖了些,在他面上慢慢涂匀。
姜老三抱着她,不老实的亲她颈侧。
“别弄,阿妤该是回来了。”晴娘道。
日落黄昏,姜芷妤戴着那遮脸的幂篱,拖着沉重的脚步归家。
巷子里,几个梳着羊角辫的孩童在玩儿跳格子。
许是没见过她,姜芷妤刚拐进巷子,那几个小孩儿便都顿住了,睁着大眼睛似是好奇的瞧她。
姜芷妤连眼皮都疲累的耷拉着,实在扯不出一个和善模样来。
展青芒坐在自家台阶前啃甜瓜,歪着脑袋瞧了她片刻,扬声喊:“阿妤姐姐!”
姜芷妤闷闷‘嗯’了声,拖沓走近。
路过展家门前时,展青芒递来一个甜瓜道:“阿妤姐姐吃瓜!”
姜芷妤也没客气推拒,停下步子与她一同坐在石阶上。
“阿妤姐姐,你去哪儿玩啦?”展青芒好奇问,“我方才去敲你家门,晴姨说你出门啦。”
这天儿似是酝酿着一场暴雨,又闷又热,像个蒸笼。
姜芷妤掀起幂篱上的白纱,啃了口甜瓜。
这瓜定是浸过井水,吃着冰冰凉凉的,还甜甜的,好不舒服。
姜芷妤咽下嘴里的甜瓜,刚欲答。
“阿妤姐姐,你出门玩儿还戴幂篱啊?”展青芒似是稀奇的歪着脑袋,想要越过那白纱,将她瞧仔细些。
姜芷妤咔嚓咬了口甜瓜,茫然擡眼,“不……戴吗?”
展青芒摇摇脑袋,“我们不戴呀。”
“若是……遇着那当街抢人的纨绔呢?”姜芷妤问。
她也算是博览群书了,那些个话本里,多的是当街强抢美人儿的风流纨绔子。
姜芷妤自知生得好模样,才不想给他们抢去呢。
只能委屈些,戴着这幂篱啦。
谁知,展青芒似是被她这话逗笑了,兀自乐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哪里那般容易遇着呀?”
“城东虽是不比城西多有番邦商贾聚集而杂乱,也不如城南穷苦,可住在这里的,只是些小有银钱的商贾,或是朝中低阶官员。这样的人,最是怕惹祸上身,散尽家财,抑或乌纱帽不保了,养不出纨绔子。”
“而那些钟鸣鼎食的贵胄都住在城北,天子脚下,那里街道宽阔,既有茶酒香,又有红袖招,那些纨绔是要多想不开,才会来咱们这样逼仄的街巷?”
对哦。
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啊。
姜芷妤眼眸亮了,脑子凉了。
既是无贵人登宝地,那这东城的茶楼茶坊,多是供寻常百姓了。
忙碌一日,白费。
姜芷妤啃着甜瓜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啦?我说错啦?”展青芒睁着大眼睛问。
姜芷妤摇摇头,老神在在道:“某人看走眼啦。”
这小姑娘哪里是傻。
分明是大智若愚之才,心明眼亮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