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山（1/2）

垃圾山

凌野低头看向匆匆从车间内跑出来差点撞进自己怀里的缪池, 蹙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面？”

43也从隐蔽物后面走了出来，有些担忧地看着缪池略显苍白的脸。

缪池擡起头：“我想你们需要看一下这个车间里的东西。”

说完，侧身让开空间, 等凌野和43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去后，再轻轻关上了门。

凌野和43一进去，就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偌大的车间内, 摆放着一排排的大型“试管”, 里面装满了淡蓝色的荧光液体，“试管”下方不断冒出无数小气泡，向上涌动着，被“试管”中装着的物体所阻拦, 再分散着向上漂去。

而每一个“试管”里面，赫然浸泡着一具具成年男子的身体。

凌野的视线在接触到那些男人的躯壳时，眉头就克制不住地紧锁了起来。

他心底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是……克隆人？”43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成年男子姿态各异，或蜷缩着抱着膝盖漂浮在液体里，或舒展身体像是无知沉睡，而相同的是他们的腹部都有一根黑色的管子链接着“试管”底部, 像是一种已经被腐蚀了的脐带, 源源不断地供给它们所需要的养分。

它们乌黑的头发像海藻一样漂浮, 遮挡着它们的脸, 在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样貌，却能让人感觉到它们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车间少说也有百多平, 基本上一个“试管”只占了一平的地方，那这一整个车间里……

一眼看过去, 43的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脊背：“天……这些非法分子不但售卖记忆, 甚至还形成了一道完整的克隆人产业链……真是疯了……”

他不可遏制地走向一个离他最近的“试管”，仰头眯着眼睛打量, 想要看清里面这些克隆人的长相。

“等等——这不是？！”

他带着惊恐的声音戛然而止，43猛地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将军？”43的声音都变了调，“这些克隆人怎么都跟您长了一模一样的脸？”

然而他话没说完，凌野就挡在了他面前，以一种敌对的姿态面向背靠在门上默默将大门反锁的“缪池”。

“将军？”饶是43略有些吃顿也反应了过来，察觉到面前这位“缪池”的不对劲的地方。

“缪池”盯着他们，脸上的肌肉渐渐放松，最终成了一种十分虚无空洞的神情。

不得不说，他——或者说是“它”，神态动作语气，一举一动都伪装的极好，连凌野也差点被糊弄过去。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败露，它放弃了学习正主的举动，转而变成了一副木然呆板的神情，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一样。

凌野盯着它，抿唇不语。

说来好笑，最开始让他感觉到违和感的，是它身上没有缪池那股若有似无的木质香。

那个让他常常感到嫉妒得气味，竟成了他分辨本尊和克隆人的最直接的方式。

它面无表情的再开口，声线虽然还是缪池的，却带着一种无机质的电子感：“检测到无权限入侵者，正在联系管理员。”

“入侵者图像获取中……获取完毕。开始人脸识别……人脸识别失败，重新识别中……”

“完了，他在摇人！”43一把跳起来，“快跑！”

-

5分钟之前。

缪池外放的精神力刚察觉到有陌生人的靠近，就听到了脚步声。

他起身换了个蹲起的姿势，一手撑在墙面将身体隐藏在黑暗中，绷紧了浑身的肌肉随时准备跑。

“吱呀”一声，工厂铁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道缪池异常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往他藏身的地方走来。

这么近的距离，对于缪池来说已经很危险了，他本来应该立刻跑的。

但他没有。

来人的影子被身后工厂的探照灯拉得很长，像是一种能不停延伸的利爪向缪池藏身的墙面伸过来，衬得对方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黑暗之中，除了大概的身形，其余的皆看不真切。

但就是这道身形给了缪池一种诡异至极的熟悉感，他才忍耐着没有逃跑。

鞋底与地上的泥沙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在慢慢靠近，像是蛇腹蜿蜒滑过。

脚步声在与缪池近在咫尺的地方突兀地停下，听声音，就是缪池刚才待过的地方。

他的踪迹已经被发现了。

缪池屏住呼吸，克制自己的气息努力降低存在感，让自己融入黑暗的夜色之中。

他缓缓侧头，在墙后露出了一双眼睛往来者的方向看去。

谁知对方也正歪头盯着他所在的方向看。

缪池一探出来，就和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缪池微微一怔。

那双眼眸他太熟悉了，即使是在光线如此昏暗的情况下，这扑面而来照镜子一般的既视感都要将缪池吞没。

电光火石之间，缪池有了一个可怖的猜测——

被追踪到的他失去的记忆，黑市的地下产业链，以及没有冻结的记忆会自行成长出完整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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