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与人类之王·六（1/2）

众神与人类之王·六

“在无光的地界,

长着一棵，

白杨。

她曾是洋流的孩子，

浪花中的一朵,

现在是,

哈迪斯的圣树。

她是白杨，

是浪花的忧郁心碎浇灌出的，

在暗无天日的冥界里，

她的根系, 向上生长。

‘琉刻’。

在爱情上误入歧途的女郎们,

总是这样呼唤着她的名,

‘琉刻’，

她们唤,

‘板结的土壤是否适合你嬉戏，

‘漆黑的天空之上能否窥见星，

‘无望的爱人呐,

‘他是否还陪在你身旁，

‘唤你的名字,

‘梳你垂下的枝条,

‘像曾经那样，’

‘琉刻’，

她们唤,

‘大海终日不休,

‘众神之母泰西斯正在哭泣,

‘无数的浪花，

‘都在,

‘呼唤着你的名，

‘你能否听见？

‘（你）在遥远的黑暗之下……’

……”

赫西俄得顺着河畔向上走去, 扒开密密匝匝的草木，一路上曼妙的歌唱立刻变得清晰响亮。

和往日的每一次一样，欢快的缪斯们依旧在终日歌唱，她们唱着善，唱着恶，唱着美，唱着丑，不知道她们从哪里得来那么多的故事、那么多的眼泪和欢笑，她们的歌曲里，记录着神明和人类共同的历史。

“今天唱到哪儿了？”

“唱到琉刻。”缪斯们七嘴八舌的齐声说。

“垂泪的琉刻。”

“白杨的琉刻。”

“无望的琉刻。”

“是我们爱着的琉刻啊。”

……

她们总是这样，并不同时开嗓，相似的内容乱糟糟的一股脑儿塞过来，却又像是合唱时分出的九个声部，混乱，却又和谐异常。

说着说着，她们便又要唱起来了，赫西俄得连忙制止了她们，他席地而坐，掏出随身携带的厚厚的一本手记，拿出羽毛笔，这才照着记录中的最末段文字唱到：“那是最后一次拜别母神、告别家人。”

缪斯们欣然合唱：

“那是最后一次拜别母神、告别家人。

“新婚的夫妻最后一次拥抱了他，

“墨提斯最后一次为他梳洗，

“就连多情的、无情的阿佛洛狄忒也送上了最为诚挚的饯别礼，

“自此我们的神高居于天寰，

“那是比奥林匹斯还要高的地方，

“那是比塔尔塔洛斯还要深的地方，

“那是比厄瑞玻斯还要暗的地方，

“但他并非孤身一人，

“他与我们同在……”

——

哦，他的确并非孤身一人。

不得不将意识从水泽花朵中抽回来后，波洛斯想。

因为有神正在他耳畔吵嚷，吵得他都静不下心神来围观了。

但厄洛斯也是有着理由的，并非无理取闹。

他很是不满：“为什么我连个名字也不能出现，就只是‘饯别礼’？”

波洛斯随口安抚：“‘最为诚挚的’。”

“可那不还是‘饯别礼’吗？我！堂堂一个原初神，难道就只是一个礼物？”

En，的确是。

阿佛洛狄忒用亲缘关系搞定了厄洛斯，那的确对他们俩这对送礼和收礼的双方来说都是个大礼。

在那以后，波洛斯便切切实实地承认了阿佛洛狄忒的地位。

不过对厄洛斯嘛……波洛斯敷衍：“接着听，马上要唱到你了。”

至于是多久以后的“马上”，他只能说，神明的生命是无限的，但厄洛斯迟早会被唱到的确是事实，所以他并没有撒谎。

厄洛斯终于稍稍安静下来，波洛斯正要继续远程围观现场，他却又想起一件事来：“这就是你给皮拉选中的继承人吗？”

“恕我无礼，但他好像除了抄写很快以外，没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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