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之王·四（2/2）

波洛斯向地母告了别，然后才看向跃跃欲试的两兄弟：“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吧。伯父应该要等久了。”

哈迪斯确实久等。

他不像他的两个兄弟宙斯和波塞冬那样运气好，但也不像他的两个兄弟那样看重“签运”（打赢了克洛诺斯之后兄弟三以抽签的方式来分配统治区域），他没多少野心，也不如何恋慕权势，是个老实本分的神。

事实上，与其说是老实本分不专权，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懒得管事。

他强娶了德墨忒尔的女儿谷种女神珀耳塞福涅为妻，并将冥府的事务大多交给了她来处理，余下的便是死神和睡神兄弟两的活了。

不过哈迪斯本就事务不多，冥界神丁稀少，满打满算也就百十位，这还要算上待在塔尔塔洛斯的罪神和提坦们——而那些罪神都有专神去称量罪恶和负责关押监禁，他就更不用额外做些什么了。

有一点倒是值得说道，因珀耳塞福涅这位冥后在事发当时正与阿提纳和阿尔忒弥斯结伴同游，阿提纳自称为这事还和阿尔忒弥斯打上了门，如果不是宙斯默许，珀耳塞福涅又被哈迪斯所俘获，估计最后会闹得不可开交，但即便如此，阿提纳依旧觉得哈迪斯这行为过于莽撞，“和宙斯的混账比不得，却也不足称道”。

这件事阿提纳很是不喜，连带着对珀耳塞福涅的评价也不如何，多说了好几遍，以至于波洛斯现在一看到哈迪斯就想起来了

“珀耳塞福涅是自愿留下的！”哈迪斯一见到波洛斯便积极声明。

一旁的珀耳塞福涅则无奈的捂住了脸，却也没有否认：“是的，我们彼此相爱，如果神王您是来问这件事的话，不用带我走的。”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波洛斯很好奇阿提纳给他们留下的心理阴影，但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兄弟俩正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呢，“我是想来问问，你这里能不能接纳人类对于‘死’的信仰。”

“‘死’？”/“‘信仰’？”夫妻俩同时提出疑问。

他们当然不是不明白“死”的概念和“信仰”的概念，人类对神明的祭拜被称做“信仰”，但那种力量过于杂和次等，一般神都看不太上。

顺带说一句，人类对神明极致的憎恶和恐惧也是一种另类的“信仰”，这也是不少神对在人类群体中留下的名号为善神还是恶神不以为意的原因，甚至有些性子恶劣的神更喜欢恶名，他们会有意在人类的群体中留下恐怖和畏惧的记忆。

“没错，我打算让人类信仰‘死神’，如果你愿意接纳的话我就将这个权柄交给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让塔纳托斯来做了。”

人类的灵魂——生命力是很次的一种力量源泉，信仰既劣质又杂乱，哈迪斯这样的主神无疑是看不上的，但他毕竟是冥王，是冥界的主管者，所以哪怕波洛斯和哈迪斯彼此都觉得这种小事不值得哈迪斯来过目，波洛斯能特意来知会他一声哈迪斯也还是受用的。

——比他姐姐上道多了。

哈迪斯一想到雅典娜那疯女神就觉得浑身疼，还是他这个侄子看着舒心，不像雅典娜那样没大没小的，难道他还讨不了个老婆了吗？她一个小姑娘还来管他的事了。

见哈迪斯一口应承了，波洛斯才继续说下一项：“我还需要一小块地界划分给死后的人类灵魂，我不占用你的地盘，我想在你的冥府和塔尔塔洛斯之间择一块不能利用的荒地。”

不等哈迪斯深入思考，波洛斯便继续说起他将如何利用起这块地来：“我会在这块荒地冥界与外界的进出口设立一道门，禁止人类灵魂的自由进出，这样就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和统治，看守我也会负责解决，和神明一样，我也会安排神来负责审判和称量人类灵魂的善恶，生前有罪的人和生前无罪有功的人会在审判台上被分流，在这块荒地上生活。”

“靠近冥府的一半是有大善行的人类灵魂居住，我们称之为至福乐土，靠近塔尔塔洛斯的一侧我们称之为地狱，那里的恶人将会接受轻重不一的惩罚，只有那些轻度的恶人才有资格负责服苦役，余下的那些我会分批交给恶神们，当作人类献祭给他们的祭品。”

“如果你想要，你随时能从至福乐土里召来仆从，只要不搬空，给塔纳托斯留点儿就行。”

哈迪斯听得入神，最重要的是，他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出，只需要点个头，还能有免费的新仆从来使唤——仆从倒是其次，主要是他不用再看到人类残骸的垃圾堆了。（塔纳托斯兄弟俩干的活还算利索，那些处理不了的残灰都是用来给冥王冥后这对夫妻俩养花养树的，但太多了也养不过来，堆着还挺碍眼）。

珀耳塞福涅询问：“神王您是想要用这些恶的灵魂来换取‘恶神’们对生前的人类的不作为吗？”

“是也不是，如果这些同样被分类评判的人类就能让‘恶神’们解气，那也挺不错的，但我主要是想要制约人类的行为，并引导他们向往死后的生活。”

在此之前，人类死了也就死了，没有所谓灵魂的说法，顶多是濒死的时候被神明续下命，但那是额外的恩赐，而现在，波洛斯给他们的生命加长了，他们拥有了生前的人生和死后的人生，死亡不再是一件值得恐怖和畏惧的事情，而同时被畏惧和向往。

这样一来，活着的人类不需要神明来时刻制约就会守规矩很多，他们也会不再畏惧死亡，而会主动的将死后的人类躯体献祭给盖亚母神和塔纳托斯，期待自己死后的亲人能去往至福乐土，塔纳托斯就会被从繁重而毫无意义的搬运尸体的工作中解放出来，帮忙他来管理人类死后灵魂的事情。

波洛斯简单说了几句他之前哄塔纳托斯的内容，重点落在为塔纳托斯减负上，说得塔纳托斯就差眼泪汪汪了。

制约人类的事情在现在看来似乎过早且毫无必要，但这却是波洛斯之所以会亲自处理这件事的主要原因所在。

波洛斯是众神与人类之王，他不能偏颇，得像个大家长一样居中调停，让两个玩不到一起去的孩子玩到一起，至少不相互结怨使绊子，在得势的时候将另一方赶尽杀绝。

也就是说，在现在神代的时候，他得制约神明不伤害欺辱人类，等到了未来人代的时候，他也得有提前制约人类的法子，不让后世的神明被欺负——他尤其得保护好他的兄长和母神和后世那只尚未诞生的小黑团子。

而生前的法度和梦境、死后的乐土和地狱，都是被后世认证过的很不错的法子之一諵沨。

但就算是这样说，波洛斯也无法否定，他会优先选择睡神和死神而不是其他神明与那个扎着鲜亮蝴蝶结的女孩子完全无关。

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已经去和哈迪斯说他们从波洛斯这里得到的任务和安排了，波洛斯叹了口气，看着睡神修普洛斯满含期待。

尽管才刚刚回来，他却已经有些想念远方那些人和事了。

而察觉到这份期待的修普罗斯呢？他错误的认知了这期待的指向，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继续去为自己和兄长还有新老大波洛斯争取权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