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之王·一（1/2）

众神之王·一

在已经彻底长成的波洛斯不加掩饰的神力那强而有力的压制下, 已经打过数场的现场此时安静、秩序得可怕。

“宙斯，我的父亲，”波洛斯将母神仔细地交到兄长怀中, 踱回到战败的神王宙斯跟前, 望着捂着自己腹部狼狈不堪的父神。

他的腹腔已经不再淌血，被刀锋划破的伤口也正在愈合，再过不久便能在神明出色的自愈能力里恢复如初，但无论是谁都知道, 有很多的事情都已经无法“恢复如初”。

“母亲不会怨恨你, 而我也是同样。”

爱的反义词从来就不是怨恨, 而是无视，是不在意, 但凡是在宙斯的身上多投注上一分的情感，都是对宝贵情绪的浪费。

波洛斯从一开始就不曾对“父神”抱有期待，自然更谈不上怨恨。

墨提斯以孕育了阿提纳和波洛斯, 应验预言来推翻宙斯统治的方式来作为自己对丈夫宙斯的最后回答，来作为对自己过去情感和人生的作答, 而在那之后, 宙斯便再与她无任何瓜葛和挂碍。

但这并非是波洛斯对宙斯的回应。

应验预言，推翻宙斯，成为众神与人类之王, 也许有着部分母神的因素, 但一路走到现在, 却实实在在是波洛斯为自己而做出的选择。

他是为了母神的自由和解脱，也是为了阿提纳的自由和未来, 但更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和成长，但在推翻了宙斯, 不再受到性命威胁的此时此刻，他依旧选择要举起旗帜，来号召人类，来号召众神，却完全是为了他自己。

皮拉所哭泣的事实是天然存在的，除了波洛斯，没有哪怕一个神明会真的在意人类的未来。

普罗米修斯是为了在新的神王面前提早站队才会选择庇护人类，阿提纳同样是因为自己才会选择教导、庇护和指引人类，只不过普罗米修斯是出于利益，而阿提纳是出于对兄弟的情感罢了。

当然，普罗米修斯也并非完全利益导向，毕竟他的儿子杜卡利翁是人类，阿提纳也并非完全为了波洛斯，一点利益也不顾及，毕竟人类的存在也在予以她履行神职的回馈。

而在普罗米修斯和阿提纳之外，也有着许多的神明会愿意侍弄一下人类，有些精细，有些敷衍，有些纯粹是为了找乐子（杀戮取乐也是找乐子），有些则是因为有着看好“人类”这个种族的先见之明。

他们出于利益，也同时出于情感，但没有一个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来考虑人类的未来和命运的。

他们没有一个会考虑人类能否完成代际传承，能否有更多的可能和自主性，人类这个种族又能否存活下去。

在普罗米修斯、阿提纳和波洛斯创造这一代人类之前，也有着无数的神明创造过他们的一代人类，但没有哪一代人类最终得以幸存，延续下来。

——如果不是皮拉和杜卡利翁得以在神战掀起的大洪水中幸存下来，这一代也依旧没有人类幸存。

甚至皮拉也不能算作是这一代的人类。

因为皮拉是厄庇米修斯和潘多拉的孩子，无论厄庇米修斯还是潘多拉，都不是普罗米修斯、阿提纳和波洛斯所创造的那一代人类。

但好在，他们还有杜卡利翁，这个有着二分之一的神血和二分之一的人血的男人。

所以，为了神代和人代能够平稳的完成圆满的回环和衔接，为了能够早日见到小黑团子，与他重逢，波洛斯只能自己来做这些事情。

为了履约。

也为了重逢。

是以他并非是为了延续怨恨，而是为了延续爱，而向着他的父神宙斯举起旗帜的。

但并非是一个心生怨憎的孩子对他的父亲举起的旗帜，而是一个神王对上一任神王举起的旗帜。

“我将在今日成为预言中的众神与人类之王，得到我应有的认可和尊崇。”

“您也不必抱有和乌拉诺斯同样的诅咒。”

“但那并非是因为我不会像你们那样‘生育子女’，”波洛斯说到前半句的时候掩饰不了自己轻蔑的笑，他是在明摆着自己在嘲讽宙斯的愚昧和不自信，“当然，也并非是我自诩自己有多么贤明，能够永远正确，”

“而是，在我之后，将无神会成为永久的王，将无神会享受永久的神权，而这些，自我而始。”

在场的所有神都为波洛斯的这一番发言所震惊，他们难以想象会有神做出这样的改革，会有神想要舍弃自己的权利和权力，乃至于他以后的任何一任神王的权利和权力。

波塞冬简直要疯了，他真应该阻止波洛斯即位的——或者至少，等他先坐完神王的位置再即位吧。

但波塞冬（和其他神明）的想法无法改变波洛斯的意志，他接着说：“在不久以后的未来，我们的世界将出现无法挽回的灾难，那是无神能得以幸免的‘诸神黄昏’。”

欧申纳斯的能力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让谁诞生于世而存在的，而是为了神系能得以延续，尽管这两个目的最终因为波洛斯而合二为一，但它所代表的涵义却是不曾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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