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之子·六十(2/2)
照片背面的字迹花了,伊达幸泽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交给【幸君】也是一样的’。”
夏目玲子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起来,她慌慌张张的去拿纸巾,跑前跑后的期间还绊了好几下,才拿到手,又手忙脚乱的递给他,却听到伊达幸泽开口了。
“你说什么?”夏目玲子没听清,只把纸巾又递了递。
伊达幸泽一把抓过纸巾糊上脸,这是他难得丝毫没有任何仪态的时候,他将自己藏在纸巾背后,深吸一口气,加大了音量:“我说,‘交给【幸君】也是一样的’!你说的没错。”
“交给我也是一样的!”
明知道被纸巾盖得严严实实,他却依旧努力的扬起唇角,高声宣告。
“因为,我也是‘望月幸’啊。”
夏目玲子松了口气,笑起来,颇有种已读乱回的口不择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
但现在已经没人注意话里的内容了,伊达幸泽擦干了眼泪,将照片认认真真的收进了随身的背包里,夏目玲子也下定决心一样,将《友人帐》从远处拉了过来。
“我想把名字还给你——”/“我想问问你——”
摊开来的《友人帐》的第一页,赫然写着“望月幸”三个字。
而伊达幸泽则正要将背包里的式神录给取出来,这一瞥之下,那本式神录便又掉了回去。
“这个是……?”
伊达幸泽看向夏目玲子,夏目玲子也正擡眼看向他:“是友人的名字。”
夏目贵志手上的《友人帐》便是夏目玲子手上的这一本,作为她的遗物由夏目贵志所继承,伊达幸泽并没有亲眼看到过那本《友人帐》的真实模样,但他知道这件事。
名取周一说那是禁术,因为被记下,或者说,被夺走名字的妖怪的性命自此便与友人帐息息相关了,假使友人帐受到损伤,它们也会因此受伤乃至死亡,除此之外,这些妖怪也必须听从持有者的命令。
如果落到了居心不良的人的手里,这便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灾难了。
可对于夏目玲子来说,《友人帐》也不过是一本能够联系到友人的号码簿罢了。
“望月幸不是妖怪,所以在《友人帐》上留下名字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尽管如此,现在继承了‘望月幸’的名字的人是你,所以我想要将这个名字还给你。”
夏目玲子并没有说它的来历,但是写着“望月幸”三个字的这个字迹和伊达幸泽与夏目玲子都不一样,伊达幸泽便猜想,这会不会是曾经的望月幸亲笔写下的。
“给我的话,真的没有关系吗?”伊达幸泽重申了一遍,他看着原本皱巴巴又被时间重新摊平压实的纸张,又看着秀美的夏目玲子。
“没有关系,”夏目玲子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述说着。
她说,“如果你也是‘望月幸’的话,那就没有关系。”
伊达幸泽忍不住去质疑了,他才刚刚做下决定,夏目玲子这乘胜追击的时机恰到好处,但无论如何夏目玲子都不应该知道任何事情,可她却凭借本能和直觉一样,将这本《友人帐》,这张写有名字的字条送到他面前来,说出了这样的话。
就像是在替望月幸向他讨要一个承诺。
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如果被他拿走名字的话,夏目玲子关于“望月幸”的记忆也很快就留存不下来,连哪怕这样的一个名字也留不下来。
她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她的眼神和姿态是那样认真,严肃,像是拼尽了全力。
——“如果你也是‘望月幸’的话,那就没有关系。”
——“如果你也是‘望月幸’的话。”
“啊,是啊,”伊达幸泽呐呐的应了,“没有关系。”
有秋风带着叶子从窗外飘进来,打着卷儿,落到书页上,恰恰好,搁在“幸”字的上方。
俩人的发丝也跟着轻轻的,飞了起来。
——
难得晴朗的一天,阳光晒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夏目玲子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正要站起来,却看见了满地摊开得乱糟糟的照片、明信片、信函、各式各样的小零碎物件和那本在风中打着卷儿、翻着页的《友人帐》……
原本心情好好的她立刻沮丧下来,一面将物件往盒子里收捡,一面自顾自的抱怨着:“怎么又在整理东西的时候睡着了。”
她打了个哈欠,将散开的照片收拢成堆,叠放着,塞进了盒子里。
无人注意到的地方,一张背面写着“玲子”和“望月”的照片也一并被收了进去。
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