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1/2)
落定
两人踏入凭心门,穿过一段长长的银白色光芒铺就的路,携手踏入了乐津实相世界。他们同时化为一束光,各自回归到本体。而适时,俞希闻和项鸣正在江烛雪家里喝茶。
自喝下林一叶沏的“功夫”茶后,俞希闻经历了许多麻烦事,心有余悸,对喝茶这件事产生抵触心理。江烛雪劝解他:“分清楚恐惧对你意味着什么?你是排斥喝茶?还是排斥当日不谨慎行为给你带来的伤害?”
为此,项鸣特意去了趟茶叶铺,买了堆茶叶回来。什么品种的都有,诸如“蒙山云雾”、“黄山凤眉”、“铁叶大方”、“桂圆小种”、“龙井绿茶”、“普洱茶”、“六安素茶”、“珠兰清茶”、“武彜红茶”等,弄得俞希闻咂舌不已。
偏偏项鸣揪着这点不放,拉着他挨个儿尝了个遍。起初俞希闻不肯喝,项鸣就按着他当着江烛雪师徒两人的面,把那口铁观音从嘴里喂过去,臊得他不敢不喝了,生怕项鸣又逮着他再来一次。眼下两人的面向均平安归来,江烛雪已在一旁等候多时。
但他无形无相,只是用心电感应的方式与项俞二人沟通——他的身体还在床上躺着。
“师尊,”苏酉己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沉静的睡颜,轻声道:“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为封印林一叶,江烛雪灵魂出体了。他将随身携带的金字塔变大,加上镇魔塔一同囚禁住林一叶。其时林一叶将俞闲错认为俞希闻,落入江烛雪掌心,挣扎无果后临生一智,将意识分为了几个面向外逃。同时,他利用八苦能量在不同地方创造了几个假相。
其时苏酉己和江烛雪一起前往的俞希闻家,虽然反应很快,拦截住林一叶的面向,但终究力不逮——林一叶分出的面向有二十个之多,他拦得住几个,拦不住一群,只能作罢。俗话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假相中的时间流逝速度也是如此。是以,就在江烛雪将封印加固没多久后,林一叶利用相中集起的八苦能量,爆发出一束冲天怨气,冲破了镇魔塔。江烛雪手头没有其他法器,便动用严择的金刚杵将他从屋顶上击落,之后又一次使用镇魔塔。这一次,他不止动用寰宇的卍字加深了封印,还灵魂出体,将自己转化为一层光的帷幕,落在以吸收寰宇能量的金字塔上,彻底隔绝了林一叶与其他面向之间的联系。
趁此机会,苏酉己带着挽词笔和俞闲四处搜寻林一叶的其余面向及他创出的数个假相——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攻破,林一叶本体的能量会越来越强大。
幸而,眼下俞希闻和项鸣都平安归来了,林一叶二十个面向也被他们捣毁剩三个,只要林一叶本体一死,便不足为奇。苏酉己想,师尊不能出任何事,尽管,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江烛雪缓缓道:“我这边非常稳当,你们没事就过来吧。”
他气定神闲,不愧是鹤骨松姿又一奇,这话听得人无比安心。回想在迷渡中经历的种种,俞希闻在心中感慨一番:真累啊!他支起下巴,看着项鸣的脸,觉得他简直俊死了,自己在相中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知道他长什么样。思量至此,他呷了一口铁观音,使坏地趁项鸣深思时把剩余的茶水倒进他茶杯里,才道:“有惊无险,这次我们渡了个大劫,修为好像更上一层楼了。”
他擡起手,一阵电流在指尖流窜。林一叶扎进他灵台中的八苦能量已在数次的假相中被净化干净。而项鸣意识在迷渡中替他拔除了载满负面情绪的白雾,这不仅替他除了根,也折损了林一叶好不容易聚攒起来的最有用的八苦能量——
他分出面向在假相中经历虚假事件,以此来汲取负面情绪以凝聚八苦,终是力度不够。再怎么也比不上在俞希闻身上汲取来的八苦;俞希闻毕竟是修行者,身上的灵力醇厚,转为八苦为己所用必一本万利,这也是林一叶为什么冒险入侵进迷渡世界的主要原因。
“不错。”项鸣也感觉到自身修为的暴涨,他浑身上下通电似的,充满干劲,双手甚至被电得有些麻痹。这次义无反顾地入相,老实说,他也在赌,不成功就得丢命。幸而他们触底后迎来了凤凰涅槃,否则这会儿无法前去将林一叶刮垢磨光。
他端起茶杯一口喝完,把杯反扣在桌上,低沉道:“走。”
俞希闻微微弯起了嘴角。还没偷笑够呢,就被项鸣掐住下巴强吻住。俞希闻尝到了铁观音的味道,瞬间羞赧无比,推开了项鸣的脸,气得茶水都淌了下巴。“你再这样!”俞希闻怒道:“我我——”他指了指苏酉己,握了握拳,做出个揍人脸庞的动作。项鸣却是无所谓,还乐得愉快。谁让他偷偷往自己杯里添茶水,当他眼瞎吗。他挑了挑眉峰,用手背擦干俞希闻下巴,道:“你就怎么样?别忘了我们回来后你要干什么。”
“啊?干什么?”俞希闻装傻充愣。项鸣状似不满地啧一声,弹他一个脑瓜儿崩。
看够这两人打情骂俏,苏酉己转过了脸,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了江烛雪形状好看的唇上。默了片刻,他刚要说些什么,项鸣就开口道:“把他的身体带上,免得林一叶釜底抽薪,——你饭吃够没?够不够力气?”
他言语间的“不够别逞能”之意让苏酉己觉得被刺戳到,马上说:“我可以!”一个俯身抄起江烛雪双腿,抱起了他。还气愤地朝项鸣颠了颠江烛雪。俞希闻热闹看够,拍拍他的肩膀,就差把在迷渡假相中常听的他人唱的——“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说出口。就这样,三人从凭心门进入,来到了江烛雪封印林一叶的地方。
一出来,挽词笔、詹祥、阿甲、俞闲已等待多时。这里是俞希闻家中的客厅,因为打斗痕迹,遍地狼藉,屋顶上还穿了个大洞。山上偶尔风吹,此刻正飕飕地往里灌凉意。而封印林一叶的镇魔塔通体发出耀眼的金光,塔身被闪着卍字光的金字塔笼罩住。金字塔的塔顶发着银白色光芒,正吸收寰宇间的能量,以此加固镇魔塔的慑力。
“哥。”俞闲一见俞希闻就跑了过来,“太好了!你气场干净了好多呀!”
“那要多谢你帮我在相中清理,”俞希闻给了妹妹一个大大的拥抱。
挽词笔在一边看着,哼唧哼唧地把头扎进茶杯里洗了洗,然后甩俞希闻一脸水珠,说:“唉呀这苦尽甘来的啊~神清气爽咯,嘿嘿嘿嘿嘿自由啦自由啦!吃嘛嘛香啦啦啦啦!走咯走咯我回家咯我回家啦我回家噜噜噜~”
它叉着腰(如果它有双手的话),故意从俞希闻面前经过,“走哦~走咯~走啦~走勒~”
俞希闻吃笑,往掌心里割出一道轻微的伤,一如他们相见当日,赤血将挽词笔给吸了过去。挽词笔嘿了一声,笔头分叉,“踩”了两脚,“这血比之前还要鲜红还要有生气!不错不错!不愧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徒弟!”俞希闻忍俊不禁,说:“回去就给你做新衣服啊。”
江烛雪一见他们来,便从金字塔上下来。他飘回身体里,睁开了双眼,和苏酉己的目光对个正着。
“好了。”江烛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微微笑道:“放我下来吧。”
苏酉己这才触电般地把他放下来。
以往俞希闻一醒过来,两个小家伙就会扑上去叫他妈妈。但这次却奇怪得很,都只在一旁看着,并不动作。惹得俞希闻疑惑地叫了一声,单膝跪地蹲着,道:“你俩怎么回事啊?见到我没反应啊?我劫后余生,你们就没半点表示吗?”
两个小家伙的目光落在他牵着项鸣的那只手,——是的,即便是蹲下了身体,俞希闻的一只手还牵着项鸣。詹祥欲言又止,想说你们能不能别腻歪了,收敛着点亲,又想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能够共感,还想说你们能不能克制着点……几个瞬间,他翻来覆去地想该怎么把话说出口,阿甲却已经一个大嗓门嚷嚷出来:“妈妈你刚才和项鸣接吻……”
詹祥立马捂住他的嘴,天爷真想一个棒槌砸晕他!俞希闻却已反应过来,啊的一声震惊地看着项鸣。项鸣朗爽一笑。俞希闻一哽,看来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一个字都没提!!没提!就在他们接吻的时候,就在……苍天!细想一下,就接吻比较多吧……幸好那事不多。但俞希闻还是恨不得变成一堵墙将自己埋进屋子里嵌严实了,项鸣这狗东西!让他面壁思过去吧!
他气愤地甩开项鸣的手,大踏步走到镇魔塔前。江烛雪一从金字塔上撤出,林一叶就感应到了。此刻镇魔塔疯狂地震动着。俞希闻问:“老师人呢?他没事吧?”
“放心,”不待江烛雪开口,项鸣率先抢答:“我让陈延下山了。我的人在附近守着,他不会有事。”
俞希闻还生气呢,当然作没听见。江烛雪说:“虽然我们捣毁了他的面向,但还有几个没找到,不过没关系,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眼下镇魔塔快要撑不住了,我再封着他反而会让他毁了镇魔塔。你们做好准备了吗?”他擡起右手,手腕下垂,五指微微并拢——是一个秦手印,“我要开封了。”
话音一落,吽的一声旷响!金字塔平地消散。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镇魔塔往上一起——金光四射,一个身影出现在虚空之中。
阿甲吐槽道:“哇啊啊要不要那么快啊——”
江烛雪微微一笑,难得调侃一下,评价了自己:“狠人都是不说废话,直接开干的。”
俞希闻先是哈哈大笑,随后收敛神色,严肃以待:“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那虚空中的身影单薄难立,五官清秀,却是封觅的脸庞。只是他眼神悍戾,脸庞消瘦许多,颧骨高高挂起,活似饿了几年饥荒的老匹夫。俞希闻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林一叶,他雀占鸠巢,夺了封觅的身躯!——他到底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不待落地,卍字咒龙就驮着林一叶飞走,他竟是连个照面都不打,上来就逃!江烛雪早有准备,道:“希闻,蛛网摄魂罩。”
俞希闻放出千万根细长提线,绕此处特定拐点形成一张蛛网般的捕罩。参天大网避开众人直罩向林一叶逃跑的方位,避无可避。若被蛛网束缚住,会被摄取出魂魄,林一叶好不容易抢来封觅的身躯,自然是不肯抛下,他几次死里逃生,直到卍字咒龙被绞杀后,他险些被一根提线刺进太阳xue,不得不急速往后逃;却见身后交错的蛛网xue盘大张,吸住了他的手臂。眼见越来越多蛛网从四面八方而来,直捣他心脏,林一叶咬牙自断一臂,从空中坠落,这才逃出了捕罩范围。
然而,众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项鸣率先出手,扬手一挥,石头剑丛拔地而起,立在众人跟前,形成一个外围圈,将众人保护在其中。随后只见包围圈外隆隆地响——密密麻麻的石头剑势如春物,抽条拔节,将地上所以能走的路都堵死。这些石头剑亮出刺目的白光,竟是刃气不褪,锋利无比!若是掉下去,保准被扎成刺猬!
林一叶后背冒出冷汗来,卍字咒龙重新被召唤出来,险险地驮着他往上冲。然而,往上是俞希闻的蛛网束缚罩,往下是项鸣的石头剑丛,路都被堵死了。林一叶想到自己即将被绞杀在此,便极其不甘!于是他在半空刹住脚步,身上爆发出一阵阵八苦能量,这些八苦能量变成黑带四处散布,企图故技重施,污染在场所有人的灵台。
俞希闻冷眼看着那些黑带,上面附生着一张张布满嗔恨哀怨怒的面孔,或大笑或哭泣或怒叫着,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将众人淹没……,他拳头一握,吐出一句:“滚——!”便见他五指间射出提线,挨个儿去击穿这些黑带。然而,黑带如水般圆通,以刚制柔终不得其法。江烛雪便按住俞希闻,往前一步,手印变换,五指朝上,切为接纳手印,冷冷道:“风切。”
项鸣马上去拽俞希闻的手:“退——”
与此同时,柔和的山间风自屋顶的窟窿而入,穿过蛛网摄魂罩,带着秉烈意形成一阵破坏力极强的飓风。霎时满地黑带被风暴卷起,天花板顶被彻底掀开,飞沙走石卷了进来,屋内一切陈设物随风而起。唯有项鸣的石头剑,屹立不动,泛着闪烁剑光。阿甲叫了一声,一把抓住詹祥的腿,把飞走的他给拽下来。这风刮得人耳鸣,两个小家伙不得不爬到项鸣身上,项鸣打了个响指,凭空显出一张石墩子,让他们有个挡物遮避,自己则从身后抱着俞希闻。
俞希闻叫风沙迷走了眼睛,把头埋进项鸣胸间。他紧抓着挽词笔不放,风声飒呼不止。挽词笔的腿在外面打旋,它努力把自己塞俞希闻手心里,咆哮道:“操操操操操——!!江烛雪你老子!!我头发要被你吹乱了——!!”
江烛雪笑着应了声“哎”,道:“你老子是在这儿呢。”
俞希闻扑哧一笑。苏酉己则目瞪口呆地钉在原地,显然没想到师尊还能吐出“老子”两个字来。
风暴将集中起来的黑带悬挂在半空中,林一叶趁机逃跑,等待多时的俞闲瞅准机会,扬手抛出几十颗木球,它们毫无规律地朝林一叶冲过去,林一叶在风暴中躲闪不及,与其中一颗相触,被吸进了木球中。其余木球一得到感应,马上归为一体,与吸入林一叶的木球镶嵌,叠层再叠层。这持续不断地合并让天地罩越来越硬,林一叶使劲劈砍,却都无济于事。他独臂难支,越反抗,天地罩就收得越紧。
俞闲看向俞希闻,道:“哥,这东西真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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