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谁让谁吃闭言羹 > 红白

红白(2/2)

目录

“为啥?”

“因为咱项将军啊!他没做将军前不是在一家包铺打工?当时崔家为结婚做准备,在他东家处订做了喜馒头,结果他给人端的是做给无祀孤魂吃的斛食饽饽!这是什么?晦气不是!老一辈人说的外应!本来要娶亲的李姓人家就特别注重征兆,一听说这事觉得不妥,立马退婚了,这才有了后来陈延娶崔梅鹤的事儿。”

——是假谢鉴跟他提过的项鸣的一段往事!俞希闻讶异的是:原来这桩事还和陈延有间接关系?

“这事我有点印象,当时项将军好像还跟他们说自己没拿错东西,是老天爷给的警示,说如果不是外应就叫他们婚后生不出男丁来。可我怎么听说,陈延后来不是生了个大胖儿子?”

“那是人崔家机灵,当场拿个扫帚扫他出门,这才破了点外应。可该倒霉的还是得倒霉,挡都挡不住,哪怕崔梅鹤生了个男丁,也架不住这霉运啊——孩子刚生下来没多久,就叫人贩给掳走了!至今没找回来。看见站在那儿的陈延没有?”这人指向街对面,一个男人站在那儿,道:“他还满大街找他儿子呢!所以你别觉得气运这事小,关系老大着呢!事关来日运势,这有头有脸有钱的人物结婚前更得合合八字,所以讲门道的,这讲究的绝对不用二伙轿子,你当‘飞来号’有什么好料子给人用,他们本就不注重信誉,干的也都是活粗,这一架轿子指不定擡过多少人,没准等会儿就……”

他说到这里反应过来,马上住嘴呸了两下,脱口而出:“我小孩子气话胡话天公爷莫怪!小孩子气话胡话天公爷莫怪!顺顺利利,欢天喜地入洞房!”

那人古怪地看他一眼,分明是个大青年了,胡咧咧什么小孩子呢?不过,结婚是喜事,讲吉利话都来不及,若是错言就等同于造孽——那是咒人家了;须知,老一辈人总讲:“言语有灵,做人别乱讲话,尤其是丧气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碰上个衰运就魂飞胆销”,也没错。

俞希闻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一个年轻男人站如青松,正手拿白麻布朝过往路人询问,上面赫然是醒目的“寻妻寻子启事”!只是,被他询问的过路人均是头也不擡,匆匆掠过,不知是没看见还是看麻木了,也不知他问了多少个人,又是怎么一颗耐心。

此人正是颜妇在豆蔻楼狼狈逃火时迎面撞到的男人。当时离得远,又因为颜妇体胖挡阻了视线,俞希闻才没看清他是后来收养自己的陈延!

——这世界真小。俞希闻叹了口气。他想起陈延手机里的相册,里边就有几张他和同一个女人的合影。这女人想必就是崔梅鹤。陈延的过往事他所知不多,只知他命苦,婚后没多久儿子就叫人贩子给拐走了。至于崔梅鹤,他没听陈延提起过她失踪的原因,但想来和他们儿子有关系。

迎亲队伍已越过他们往前去。这两人还在八卦:“呿,说得有模有样,你又知道得那么清楚?”“嘿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很多事情,这天底下谁知道得比我多?我脑子也好使,比你们聪明多了!什么都记在脑子里!不信?你可以随便问我……”

花轿走远,少年俞希闻自然没兴趣再待在原地,热闹看够,八卦听够,扭头继续寻找江烛雪的身影。

谁想,他前脚一走,后脚立马传来骚动声。

回头一看,原来迎亲队伍在拐入街角时,和一支擡灵的队伍撞了个正着!

还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队人只差个几米路。

那呸了几回的人哎呀一声,得意模样,悄声道:“你看吧你看吧!我没的说错吧!”

红喜白丧当街撞一起,这热闹可有得看。彼此要去的方向相反,都得绕过对方。再有,这街因为人流密集,过道拥挤,须得有人先退一步。虽说这户人家用的是“飞来号”,信誉不怎么样,但扛执事的明显遇见过事,经验丰富。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况且定的都是好日子,哪来的擡灵日?这有眼力见的就该知道谁先让步;便继续扛着牌子往前走,丝毫不停,吹鼓手们见此,便也继续吹号着。

可执事碰见的偏偏没眼力见。也不知这户白事人家雇的哪一家杠房,站在前头——即那擡“摇头”的杠夫,他愣是没停脚,唢呐响彻云霄,凄艾十分。他不停,后边负责“夹胳膊”和“摆尾”的也就没停;都是些待杠房雇的、坐门口等派活儿的人,家贫,纯卖力气活儿的。为了争口饭吃儿,有时连红口饭都吃——上午给人擡花轿,下午给人擡死人,更有甚者做三份活儿,还给人赁辆车拉人,因此时间实在紧迫,哪里想得那么多,见摇头的不停便也不停。有即使知道要让迎亲的先过,也选择闭口不语。

眼见再走几步就要撞个正着,执事的脸色不好了,叫吹鼓的别停,自个儿先往前几步,朝那负责打响尺的杠头过去。俞希闻见状,也好奇地跟着走了几步。

忽然一阵风打来,执事的吃了街尘,呸了呸,眯眼找了一圈,才发现这擡灵的队伍里头少了拿响尺把关的杠头。奇了怪了,按规矩,殡途中的起落走步要以响号为主,行进时才能规矩整齐;若遇上不听的,杠头便可当头一棒打得人头破血流以示警,因死者为大,不许杠夫们胡言乱语,这是行规了。可打眼一瞧,哪有那一把二尺长、一寸宽的木头?更别提杠头人了!

怎么回事?

青天白日,日头高挂,再仔细地看,执事的瞬间悚然!当场软了双腿。后头的队伍不多时跟上前来,却闻见一阵骚味,再见执事的瘫在地上,淋漓不尽,原来,他是尿了裤子!——刚才离远没看清,此刻才知这群擡杠的都是纸做的鬼人——他们浑身白厉厉,面如罗刹,竖眼瞪铜,两坨红晕抹在纸容上。见执事的吓尿了裤,在叫喊中掉了魂魄,齐刷刷一个方向看去,纷纷咧嘴冷笑,露出诡异的牙床!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