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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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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把手放在书页上面,白色光辉立刻笼了上来。项鸣揽住俞希闻的腰,让他的后背靠在自己胸膛前,饶是知道海霸主一直护着自己,俞希闻的耳根依然不免漫上了绯色,余光看了看神色正经的项鸣,便往后挪了一小步,贴住了。慢慢地,白色光辉变成了鹅蛋般的结界,将两人身体彻底笼罩住。不多时,载入书中的场景出现在两人的意识海中,现场情况真实得澄明无欺——

凉风习习,昼夜灯摇晃,昏鸦声一遍响过一遍。掠过森森树影,一个少年站立在栅栏之内。仔细一看,原来他右手拖着个打满补丁的布袋,另一只手提着个火钳子,正在臭气熏天的马圈中拾骡马粪。夹一块塞一块,满头大汗。

项鸣起初没看清这少年人的样貌,待他一连捡起好几个,擡头擦拭汗液时,才在心中咒骂一句:“——狗东西!”

正是年少时的苏酉己。这时的他不能说蓬头垢面,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那毫无光泽的、打成一撮撮的头发干枯到凌乱翘起,一双杏仁核似的眼睛下是浓重的黑眼圈,鼻梁上像是被人砍过几刀,交叉的血痂还未脱落,往下则是皲裂无血色的嘴唇。他身穿打满补丁的布衣,破烂的裤子短到膝盖处,双脚甚至都没有踩鞋。看上去很是萎靡不振,一派凄惨。

这时的他脸庞稚嫩,看起来也才十一岁。

苏酉己颤抖着手,磨磨蹭蹭地往前夹起几块骡马粪,在终于塞满布袋后长呼一口气,费劲地拖拽着布袋,踩过地上的草垛,往前面的羊肠小道过去。俞希闻见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想起年少时的自己,也是有过一段孤苦无依的日子,心中不免生出疼惜之意。可惜这里只是一处过往境,帮不上分毫,只能干看着。

苏酉己双脚踏在布满砾石与沙灰的地上,拖着拖着,布袋不知怎的,卡在路中央的石块上,他转身背对小道口,就着微末的月色,正要弯腰探查,背上却猛地被人一脚踹中。咚一声闷响,苏酉己的头抢在地上,血液立时从额角中渗出。他捂也不捂,爬起来后扑到来人身上,去抢鼓囊囊的布袋,道:“还给我!!”

俞希闻心下一颤,心道:好沙哑的嗓音。

对方比苏酉己大几岁,要高出苏酉己两个个头。他轻松不费劲地出了一拳,砸在苏酉己下巴上,让苏酉己崩坏了几颗牙。对方道:“好兄弟,辛苦你帮我捡来一大袋马骡粪。他妈的搞那么久,让我真是好等。”说完把布袋扛在肩上,大步往前走。苏酉己牙根发酸,吐出几口血沫,呛着音调,在他身后怒道:“你抢我的还有理了!”

对方飞出一口唾沫,说:“哥们给你讲讲什么是有理——拳头就是硬道理!再他妈多说一句,老子拳头伺候你!”

威胁完,边吹着乡野小哨,边悠悠而去。月光将对方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苏酉己也叫月光拉得升起一团怒火,越烧越旺,烧坏了心脾。片刻后,他五指收拢,拔起地上的旱草,深吸一口气,双手捧起比他的脸要大上一圈的石头,一言不发地往前冲——

咣当一声响,对方的后脑勺被石头砸中。他踉跄几步,还没回头,便又被苏酉己扑倒在地,手心刮起地上的沙尘,瞄准双眼的位置撒下去。对方瞬间失了目,哇哇大叫起来。苏酉己重拳出击,不间断地砸他的脸,又骑在他身上,攥起石头,用有尖角的那边刮他的脖子。待对方痛得松手去够脖子,他立刻撤手,直接砸对方的双眼。

一下又一下,砸得对方眼角乌青,渐渐渗出血来。对方掐住他的脖子,死命抵抗着。不料被他瞅准时机,用火钳子戳中了眼珠子。啊的一声惊天惨叫,苏酉己狠狠往下戳,用力一倾,撬掉了眼珠子。那眼珠子滚在地上,他一脚踩中,出力碾,道:“你说得对,拳头才是硬道理。蹲我很久了?想不劳而获?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话音一落,他又是一钳子刺入对方左眼,对方终于被他的疯劲吓得屁滚尿流,哆嗦着腿险险躲开。苏酉己却不肯轻易放过他,追上去用胳膊锢住对方的头,狠狠往反方向一拧,喀嚓一声脆响,对方目瞪口呆,下一秒颈项断裂,头颅软瘫着下坠,彻底没了气息。

出手快准狠,看得俞希闻呼吸不得。项鸣则另有看法:“原来打小就这么狠。”

一击消过,苏酉己的四肢再难靠意志力支撑,整个人跌坐在地。到底是个少年人,第一次杀人,四肢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从俞希闻的角度看过去,他正哆哆嗦嗦,不知是惊到极点还是在痛苦哭泣,足足抖了十几分钟。

再擡眼看去时,苏酉己撑着火钳子站了起来。他面上泪痕未干,毫无表情地站在尸体跟前,将钳尖头对准尸身插进去。来回几下终于发泄足够后,他才拖着尸体的脚往路边那杂草丛生的河流过去。天上的月亮被云雾掩住,黑峻峻的环境中,只听得噗通一声!苏酉己把尸体抛向了河流。

伴随着肚子传来的咕咕声,他拖着身体往回走,拽起躺在地上布袋,一步针扎般地,往前头的马粪厂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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