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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饿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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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贪婪、放肆又单纯,趟着血泊没完没了地翻着,寻求着“宝藏”,仿佛是一群三百年没步入人类世界的害虫。

浔东只看中了一颗草莓巧克力糖果,沾满血的手没洗就往嘴里塞。

潭钚则看中了一面精致的小镜子——背面印着一个红发宝宝的相片,它是她从一位落泪的女士紧攥的手心里扒出来的。

舰长只是嫌弃地啧啧啧地乱走。

这其中当属西伺最夸张,他的某个怪癖犯了,每个死人,他都要摸摸他们的湿漉漉的舌头。

凡图最是热衷于杀戮,采摘人头是她目的。没人头可砍下了时,她捡起了一面滑稽的霸王龙面具,凭着感觉罩住整张脸。

“怎么样?我看起来还不错吧?”凡图问离她最近的西伺。

“我根本看不到您。”西伺捏着一块镶满铆钉的肉乎乎的舌头玩。

“那太好了!”凡图可不希望被人看到脸。

正退出飞行艇的浔东踩着一颗人头,见到了刚至的周楠和原笙,严肃地问:“只是个小打小闹,已经结束了,你们还进来做什么?”

“我是按照他的要求,才到这里来的。我给你个忠告,浔东,你最好闭嘴,别把我们太当一回事。”周楠颔首道,推着冰冷的轮椅从浔东的侧边挤进去。

原笙无视了浔东的问话,而是提高音量问:“你们需要进餐吗?回答。”

“不。不需要。”赏金猎人感觉到了点不同寻常,便都卖给了祂个面子,统一是否定的回答。

原笙客气地挥挥手,一歪头,祂的双眼丧失了光亮,颈部对半折断,血液没有喷溅而出,而是从整切的脖子断裂面里伸出数十条猩红色的血管类的勾爪,最前端全都覆盖着翼膜,并长有密集的口器。

“建议你们用力呼吸,好让他清楚谁是活着的。”近距离的冲击,让周楠愣了下,然后他头疼地捂捂脸说完,背对血腥的场面,望向白茫茫的雪原,缓缓点燃一根劣质的烟,等待它在手指尖燃完。

长条血管的勾爪的速度异常凶猛,没有丝毫行动的赘余,每一步都是精准直击猎物,也就是恶臭的人尸。

口器的伸缩力够强,附着的外骨骼一撑开,它就从拳头大小,开到比一头牛更大。黏糊糊的分叉肉舌头与之配合着一裹,一具无头人尸就无影无踪了。

祂应该感谢凡图一句,多亏了她切断人头,祂才能更快地入食。并且,祂也有点不太喜欢人头的滋味——可能是因为人头是人的精华,具备区别于他人和动物的最主要的特征。

可以想见,祂的消化能力够快。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祂饿的够呛,危险的令人胆寒。

因此,这儿的人都被震惊得沉默,敏锐性没有丢,他们也意识到来到了祂一个人的狩猎场,可能是作为观众,也可能瞬间转换为猎物,这都要看祂的选择了。

血盆大口没关上过,勾爪一直在眼花缭乱地迅速交错、分开、转换……伴随着嘎嘎地碎骨声,带着口器进行一连串捕获与吞噬行动。

终于,最后一具死尸被吞噬殆尽,散落的一颗颗人头代表着死亡。祂极快地停止了下来,给活人留下了担忧自身的时间。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想问,祂会吃了我吗?”舰长艰难地问出第一句话废话,感觉他的命被吊在一条薄弱的蛛丝上。

“嘿!我有话说!我想让祂下次开动前,提醒我一下。祂就在我身边,距离不到十公分,我以为祂是要吃掉我。”浔东无所谓说完,掉转头走到周楠的身边低语:“瞧明白了,周,我的朋友,祂是一千头老虎也比不过的兽类。选择祂作为枕边的陪伴者,我唯有敬佩一词献给你。”

周楠偏一偏脑袋,眼中放着锐利的光,对浔东说:“他不是兽类,他只是饿了。人皆会饿,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浔东自顾自地说:“呵,你要当心了,我们也要当心了,兽类可没有不饿的时候。你看,祂连‘饭渣子’都舔,血液不见了踪影。”

周楠环顾周围,瞬间感觉到所有人对祂的敌意了。

怪不得他人,民以食为天,在对待食物上的慎重,是人的天性。对抗“捕食者”的团结,也是来自原始的呼唤,会让所有没多少良心的赏金猎人们都遵从。

周楠反驳道:“一派胡言,兽类最容易满足了。还有,你最好记得,这场杀戮的始作俑者是你们,你们杀了人,你们杀了人!他只是把尸体回收了。”

声音被他压得声音越来越低。

“我记得,所以我以为我们就是最后的终结者了,没想到会蹿出来个‘食肉糜’的大家伙——多余的善后者。”

浔东狠狠地撞了下周楠的肩头,绕开他而走了四五步,一只脚踩在门仓的安全度板上,附身捡走血泊中的一罐啤酒,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

在浔东与周楠对话之中,各人有各人的反应,潭钚扭着腰双手合十,弄得绸衣沙沙作响,闭着双眼,欢欣雀跃地为原笙辩解。“我要赞美祂!祂是位绅士。祂刚才问我们饿不饿了,要是我们说饿……”

凡图愤然接话道:“祂会连我们一块吃。我不喜欢与人分食,我想祂也是如此。”

“不会。”说这话的是原笙。

祂已恢复原样,脖子处光洁闪亮,状态良好,形气兼备。祂从即将散架的轮椅上起身,接过周楠递来的白手帕,优雅地拭去嘴角的鲜血。

然后,祂散漫地俯下身,血金色的双眼刻薄地盯着凡图,一字一顿地说:“我厌恶你们的肉,尤其是你的,凡图,你是个杂种。”

凡图气得够呛,愤愤不平地举起一只拳头,貌似是要用击败黑熊的强大力量,跟原笙较量较量。

“小妹妹,祂的意思是您太硬了,难啃。”西伺拿沾着血的指甲盖,敲了敲凡图紧紧封在绷带内的机械手,状似安慰道。

“你还需要什么吗?”周楠问向原笙,补充了一句:“正常一点的。”

“我还需要一杯水;或者在我刷牙之后,送我一个你的吻。”原笙无视紧张的氛围,语气轻松道。

周楠招招手,示意祂低下头。他任由简单的情绪支配行动,疲倦地踮了踮鞋尖,紧紧扣住原笙的后脑勺,热情地与祂的口齿磋磨。

猝然间,神秘的音波冲他袭来,熙熙攘攘的,可能是海洋中的虎头鱼在叫爸爸。

周楠没品尝到任何血腥味,但有一点味儿,说不准是什么气味,可能是海水混着阳光的气味。

这不够,他需要血腥味。

他暗恨着,便把锋利的牙齿按住原笙的下唇,木木地撕咬出一片血。

“我会一直看着你。你出了边界,我一定会让你回不来人世。还有……你比之前长高了至少三公分。原笙,我的宝贝,我为你的成长祝福,也为你的成长提心吊胆的。”

周楠惆怅地松了口,拥抱着原笙的手臂,舌头舔去嘴角蹭到的腥臭鲜血,偏头啐了一口出去。

原笙没有搭茬儿,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缓慢地浮现出一道浅笑,真是漂亮俊雅极了。

真正果腹了,祂很舒心,愿意默默地服从他,将最贴舌根的一枚钩子状獠牙,无声地磨去了棱角。

“周老弟,您瞧着比刚才那顿大餐,更合他的胃口。鲜活的人啊!”西伺颠颠腰上拴着的毛领子,轻柔地问候周楠。

周楠不客气道:“这不管您的事。”

西伺耸耸肩,朝原笙暧昧地一笑,随在凡图身后,跳下乌烟瘴气的飞行艇。

一长溜的雪橇车横冲直撞着,再没了影。

周楠慢吞吞地跟着原笙的步子,扫看周遭的洁白,享受着有人陪伴的寒风,比赏金猎人们慢约三十分钟回来。

这一路上,他与原笙聊了很多,没有丝毫避讳,多是跟吃的有关。话里话外,周楠感觉到原笙散发着一种远古的阴暗气息,超乎他的想象。

更超乎他想象的是,返回唐吉坷德号之内时,原笙忽然俏皮道:“小楠,拿两双筷子。”

周楠眯了眯晦暗的双眼,攥紧双手,指尖白的毫无血色。

“啊……这句话,我记得是爷爷还在时,我俩聚在一起开饭时,他必对我说的话。他总是要我参与一下劳动,简单地动动手。”

“这是我最喜欢的有关吃的的一句话,它是由温柔的人心架构的。”

原笙抛下了落后的周楠,踩着隔厅错落有致的玻璃光影,奔向了被食物撑满的食堂。

祂走得很快,貌似还在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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