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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时的重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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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祥岛是雅安帝国仿造的第九个祥岛,除此之外,还有第一祥岛、第二祥岛……第十三祥岛。

第九祥岛是一项难得成功的仿制案例,最主要是因为处在出海的交通要道。

这位大美人的造型前凸后翘,前有波涛汹涌的庭海吸睛,后有纵横交错的河道交合。形形色色的人,大都会在此停留少说三两天的时间。

周楠花了让他肉疼的高价钱,在街边搭坐了一辆高规格的魔法马车。

四点过半,他在靠近旭多码头的钟仙街心下车,去到二十一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二十个袋鼠牌暖宝宝,把自己贴的像粗制滥造的木乃伊,再往旭多码头赶去。

反光的十字形街道拐角处,一道漆黑的尖塔之影在他的左脚边。

尖锐的影子同尖塔本体一样贪得无厌,黑的厉害,践踏着四面八方攒动的人的影子。盾冬教会的徽章,高高地别在浓浓的黑夜里,注视着他。

他加快步伐。

塔顶的吊钟摆动,声音粗重有力,连续敲了四下。

周楠到达旭多码头,最先感受到的是水的寒冷,其次是声音。

不远处是个小广场,正中心摆了一座花坛,圆形,十几米的直径,六米多高,堆的像个彩色坟墓。

不少醉鬼会信以为真,积极地喊着:“死亡死亡,坟墓!彩色坟墓!啊!我的,我来了……”嘻嘻地笑着撞塌花坛。

花坛旁竖了个木牌子,写着:倒霉的牌子。

吹着乌糟糟的陆风,孤独等了五分钟后,周楠拖着麻木的躯壳,去踹了倒霉的牌子一脚,买了一瓶泥巴味的矿泉水,和两碗“犯了狂犬病味”的自热锅。

自热锅咕噜咕噜冒气时,浔东大摇大摆地来到,哼了一句跑调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周楠把另外一碗抛给了浔东。这玩意难吃的要死,伤胃的事他乐于分享。

浔东接过自热锅,在周楠的手心里按下一块吉利莲海马巧克力,一眨褐红色的左眼道:“早,我与我甜蜜的爱。”

“早。”周楠慢吞吞地回,吞了这块巧克力。

“最近怎么样?”浔东蹲在他对面,与他一同吹着风。

周楠道:“翻不出新样子。你咋样?”

浔东按按帽檐道:“我很头疼。”

“说说看。”周楠用塑料叉捞起一块黏了鸡毛的猪皮,送入嘴里。

浔东托托腮,感怀伤情地说:“为什么爱我的人总是对我一见钟情,好像她们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与我日久生情?最近遇到的几个都是这样,我可就没什么兴趣了。”

周楠呸的一大声,恶心地吐出恶心的猪皮,接茬道:“是这个理。”

两人颇为愉快地边吃边谈、边谈边吐。

*

时间不早了,正要结束这顿热辣辣的噎人早饭,突然传来轰隆几声,犹如地底开裂了一个大口子。

与此同时,他们齐齐嗅到一股奇怪的气味,浓郁且面积大,大概是一百个难闻自热锅分量的臭气。

“有东西来了。”浔东说着,鼻孔朝天,呼出一口辣气。

一只红铜海雀受到惊吓,从丹昆大桥冲向朦胧的月光。

这个时候,一艘伤痕累累的明轮蒸汽舰船露了头,从桥下搅动着河水滑了出来。

吱吱喳喳的阀门阵阵开启,喷出一道道发散的灰蓝色水蒸汽。

牙齿碾着半生不熟的烂豆角,周楠注视着蒸汽舰,看它驶过大桥,速度不减往集装箱码头冲撞。

哐哐!

撞势凶猛,舰体至少损伤了百分之三十。撞击声听得他的牙齿发酸。

好一阵寂静后,并无偷袭者出来,周围没人警报或是去凑热闹的傻帽。

由此推测,这艘老彭科公司的蒸汽舰船,惨遭的横祸多半是在内了,兴许是掌舵的喝高了。

“有漏可捡,是个好兆头,我们冲上去看看。”浔东捞了锅底两下,捞出来一簇红头发,叫骂着把浓稠的汤水倒进河里。

周楠拒绝道:“我不想沾上麻烦。”

“我们心善如佛,救死扶伤。走吧,周——周啊,你需要点刺激。呦吼,呦吼,今日几号啊?星期八!”

浔东抖抖皮衣,嘴唇包住滑稽的牙齿,像老了三十岁假慈悲地笑,垂下一只手递给周楠。

黑色裹得浔东很紧,镶满铆钉的黑皮衣盖着他的身板子,多口袋的黑牛仔裤在他双腿扭成麻绳。裤兜装着匕首、手.枪、各种美味糖果和工具。

右手的黑手套他永远都不会摘,因为手心里藏着一条黑色链条拴着的小尖头刀。

当然也有彩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戴的一顶彩虹牛仔帽,酷的能在儿童乐园数摇滚星星。

他的面部很大一部分是人工的造物,在北地政权花大价钱重塑的:褐红色的左眼,灰蓝色的右眼;暗沉的银发从额前往后梳了个杂乱的背头,染了紫红色的一小撮风流不羁地在眉尾飘。

浔东爱他的妈妈。他新换了双闪闪发亮的新纽扣牛皮靴,刻意地蹬着给周楠显摆了好几遍。

一圈圆盾围成的银箔带条,挂在鞋脖子那,盖住一行字——我的妈妈。

相由心生,浔东长着一张良善可欺的娃娃脸,一口黄牙也被甜蜜的糖果侵蚀得坑坑巴巴。

笑容有些微妙的可怕,与周楠的类似,好似正在观赏一场事不关己的雪崩,假眼球里满是缝补过度的崩溃。

周楠拍走他的油光光的手,抖擞掉性能与沙包大差不差的暖宝宝,说:“我虽然没有洁癖,但也请你别用你的脏手威胁我。我能随你去探探险。”

浔东道:“那你就快动起来。”

两人并肩而跑,保持着一定的速度,灵巧的身形交错着,翻越尖耸纵横的桥梁架子,狂奔蒸汽舰。

“上吧!”浔东在腰间比着一把左轮手.枪,甩出一道染满血的钩爪,慢周楠一步登上甲板。

他们俩是最先到的,这不太令人高兴;不过,死亡的大门也能是他俩最先进的,这倒是很能让人高兴了!

嘎吱的刺耳巨响,螺旋桨被炸断般断裂,沉入黑沉沉的河底。

船体倾斜着,保持暂时的平衡。冰凉的水混着汽油,呼噜噜地旋转着泼了两人一身,跟逗人玩的顽皮小精灵似的。再是风平浪静的沉默……

“泼水节延后过了。”浔东甩下一把水,瞪大双眼说。

周楠转着一把手电筒道:“葬礼可能会提前。”

“即使提前,也不会是你和我的。你死心吧。”

两人弯着腰顺进船舱。

静悄悄的,无有警报声。

漆黑海水涌进船舱的哗哗声,安详的像上帝在骂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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