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8 章(2/2)
这下好像更尴尬了。
秦恬愣了半晌,突然气愤道:“他既然不能生,怎么还如此善妒,把你后院的人都打发走了,这不是存心要你绝后吗?”
秦烨仿佛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秦琬要是想生早找人生了,还用等到别人来问?
他隐晦地提点秦恬:“子嗣之事讲究缘分,许是缘分未到也说不定,说不定茍长和哪天就调理好了呢。”
等秦琬想生了,自己找人生一个不就得了,她说孩子就是茍纯的,茍纯还有办法证明不成?
秦琬连连点头:“长和为人还是很不错的,我愿意等他。”
秦恬看她像看一个恋爱脑。
恋爱脑吃过饭带孩子走了。
秦恬忧心忡忡:“怀琰这是让茍长和灌了什么迷魂汤?”
秦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就安心在家带孩子吧,别掺和外边的事了,想要什么和我说,再不行问问弟妇和阿俶。”
哪怕秦烨滤镜再厚,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秦恬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个一根筋的脑子,大概是没救了。
秦恬:“……”
合着我还不如我媳妇儿子靠谱是吧?
秦烨无辜回望,那不然呢?
*
因为王肃去世之后建元帝一直病着,建元十九年的正月较之往年冷清了不少。
但出了正月,隔壁宋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姜晟死了!
从建元十四年就一直嚷嚷着自己要死了的姜晟,一直坚持到建元十九年才咽气。
也不知道他早年的病重是不是装的。
此时姜冶已经带着自己的扈从在大兴生活了近四年,好些人连孩子都生了。
“姜冶为人不甘寂寞,自然愿意南下,可他的扈从却不一定愿意抛弃妻子追随他。”
阳平王指出了计划里的缺漏。
如果姜晟在姜冶被俘的两年内就去世,这个挑动姜冶南下与姜邈争权的计划无疑是完美的,可姜晟硬生生坚持了四年才咽气,这四年足以让姜邈将姜氏掌控在自己手中,姜冶再想搞出点动静的难度翻了一倍不止。
秦琬思索道:“若是嫌姜冶势单力薄,十四年时寇乱沧州的宋军俘虏尚在。除此之外,当年宋军败走,将染病的士卒抛弃,我军中医师不计前嫌救回来了不少人,这些人对宋帝可没什么好感,倒不如让这些人与姜冶一并回国。”
茍爽提出了异议:“那些宋军俘虏在沧州充当力役多年,只怕身体早就垮了,便是放他们南下怕是也难为助益,反而要多花一笔钱将他们赎买出来,便是府库充盈也不是这么用的。”
“季颖这话不对,哪有人会特意虐待自家牲口的,分明爱惜还来不及。”
薛涣分析道:“当年沧州各郡县买俘虏回去可是花了钱的,自然是干活越久越能回本,没几年就把人累死了钱不是白花了吗?何况沧州膏腴之地,又不缺那一口吃的,哪这么容易就把人身体折腾垮了。”
茍爽是从行伍的角度考虑,为了减少负担,经常会将危险的工作交给俘虏,此时听薛涣从做生意的角度分析,便明白是自己想岔了。
他点头道:“若是如此,倒也算可行。”
“便是这些俘虏南下后各自归家也不碍什么事,战场上胜负无常,如今放宋国俘虏归国只当结个善缘,来日若有谁马失前蹄,我们再向宋国要人,也算占了道义。”
阳平王这话虽然有诅咒自己人的嫌疑,但在场之人都深以为然。
哪怕是顺风局也可能有俘虏落在对方手里,况且谁又能保证自己一次败仗都不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阳平王又补充道:“高阳王的意思,想必是以被救的病卒为主,这些人深恨宋室,便是不能为我所用,亦可追随姜冶反对宋帝。”
“阳平王所言甚是。”
秦琬向阳平王微微颔首,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分析:“便是事有不逮,这些扬州人氏归乡之后亦可为我国张目,总不至于让江东百姓视我如豺狼。”
“再者便是我军护送俘虏南下,不可擅自越界挑衅宋国边将。”秦琬语气加重,“此计是为挑拨荆州内乱,再差也能得一个好名声,若是借此插手荆州内务,坏了名声事小,平白将我国拖入战事就得不偿失了。”
扶持代理人来挑拨敌国内战,自己下场是最下策。
坐山观虎斗,而后趁你病要你命才是上上解。
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但考虑到近来朝中叫嚷着要打仗的将领,高阳王这番叮嘱并不算突兀。
几人达成一致,秦琬看向上首一直没说话的建元帝:“不知陛下以为可否?”
“与宋国交涉之事交由太子,交接俘虏的地方便定在……”
建元帝皱眉想了片刻,接着道:“定在洛州与荆州交界处,新平王为人端方持重,护送俘虏南下一事便交给他。”
太子与群臣一同领命,建元帝又看向t秦琬:“太子若有行事不周之处,怀琰不必避讳,直谏便是。”
秦琬行礼道:“太子殿下天性颖悟,虚怀爱士,臣并无顾忌之处。”
“那就好。”
会议散去,秦琬应太子之邀去了东宫。
秦琬本以为太子要同她商议与宋国交涉的细节,又或者询问关东俘虏之事,来时路上还特意组织了一下语言,却不想太子说起了建元帝:“如今圣体不豫,便命孤参预国事,陛下爱重若斯,孤却不能在侍疾榻前,实在愧疚。”
太子打小就孝顺,担心建元帝多正常。
秦琬只当没听懂太子的潜台词,神色如常的安慰太子:“侍奉榻前亲尝汤药固然是孝,光大祖宗基业难道不是孝?殿下替陛下打理朝政,让天下人知道陛下后继有人,这才是殿下该尽的孝道。”
“可新平王进能参预国事为陛下分忧,退可承欢膝下令陛下展颜,孤却不能兼顾,可见孤不如新平王。”
太子说完这些还不肯放过秦琬,又道:“国赖长君,高祖时晋王各处皆长于越厉王,却因年岁之故无缘社稷。如今孤膝下无子,陛下又爱重新平王,不仅召新平王岳父还朝,还令其执掌禁军,孤不能不揣测陛下心意。”
傻孩子,重用新平王是为了让你拿兄弟制衡我,不是让你来对着我吐槽兄弟要抢你皇位的。
建元帝在太子幼时就因为父子间沟通不畅闹出了笑话,结果现在还是这样。
秦琬怪异地看了太子一眼,从容道:“殿下实在多虑了,如今朝中重臣,臣与茍仆射自是向着殿下的,阳平王与薛仆射虽唯陛下之命是从,却不是阿谀之人,不会赞成废嫡立庶。王将军虽在禁军,却只是右卫将军,在其上还有左卫将军与卫大将军,哪就到了这等地步。”
太子见秦琬不信,咬牙道:“可陛下那日还说要追封卢夫人为后!”
秦琬:“???”
茍皇后可还活着呢!
这什么现实版生死两皇后?
以前怎么没发现建元帝是个情种?
不对!
建元帝真要追封卢夫人为后,必然要让人重新修整卢夫人坟墓,那她就不可能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太子这是打哪得来的消息?
秦琬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问的。
太子脸上一红,磕磕绊绊道:“陛下病着,我为了关心陛下身体,自然要时时询问御前宫人。”
秦琬点头,懂了,太子收买了御前的宫人,方便自己能在建元帝病重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建元帝面前,以保证自己拥有对建元帝遗诏的绝对控制权。
这其实无可厚非,要是皇帝都没了太子还没出现,那才是真正的事故。
秦琬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建元帝不会做出这么失智的事来,建元帝真想捧一个人的时候只看王肃和她就知道了,什么年龄性别族属都不是问题,朝堂上都这样,何况是后宫?
“那人可听到了陛下的原话?万一是此人断章取义呢?”
秦琬给出了另一种可能:“例如陛下只是突然忆起少年事,才一时感慨,并不是真的有此想法。”
太子自然也不愿意相信建元帝会那般无情,听秦琬十分笃定建元帝不会废太子,不由眼睛一亮,旋即又萎靡下去:“可我又无法验证。”
秦琬坦然道:“谁说无法验证,殿下去问问陛下不就成了?”
以建元帝这些年对太子的栽培,肯定不会因为收买御前宫人这种事发作太子,顶多气恼太子信任她多于新平王而已。
见太子还在踌躇不前,秦琬索性道:“不如臣陪殿下一起去?”
顺便还能在建元帝跟前巩固下自己大公无私的人设,你要扶持新平王防备我,我都没有趁机挑拨你和太子、太子和新平王之间的关系,天底下哪有我这样的好人。
太子犹豫不决:“这能行吗?”
万一真是要废太子,那他把这事挑明了不是在作死吗?
秦琬见状直言:“臣入朝第一年就兼任东宫属官,如今又与茍氏结姻,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臣一个外人都不怕,殿下是陛下亲子,又有什么好怕的?”
太子这才狠下心,那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