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大祭司(2/2)
凌澌兀自用掺着冰渣的目光锁住他,并在他准备收回手时蓦地扔下腰带,将人一把绰了起来。
身子失衡的瞬间,墨银竹慌忙将手搭上凌澌肩头,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可随即看着凌澌抱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床榻,他心里一乱,愕然地瞪大眼睛唤了声:“飔飔……”
然而凌澌尚被满腔的怨嗔蒙蔽着心神,听到他惶惶不安的声音也仅是面露一瞬几不可见的悲色,但很快又重拾起冷漠无情的伪装,倾身将墨银竹压在了软被上。
东方清晰在墨银竹面前向来随心所欲,说疯就能癫,所以墨银竹一时摸不透箍住他双手的大祭司是要疯还是要癫。
他不敢说话,更不敢去揣测凌澌的心思,甚至不敢去看一直锁住他的这对眸子,他刻意压制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直到身上人紊乱的气息渐渐变得平缓,他才试探着出声道:“飔飔……我手疼了……”
凌澌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原以为自己可以趁着上头的酒意,不由分说地放肆一次,可现在看着身下微微生怯的人,他始终忘不了白冥芃服下海天一色的那日,他忘不了那具被他紧紧拥在怀里的毫无声息的冰冷躯体,他贪恋现下怀里的暖意,他想霸道地将这个人归为己有,但他更想疼惜这个失而复得的人,因为若不是白冥芃死而复生,那么死去的将不止一个白冥芃,还有他胸口下这颗方才开始接纳暖意的心。
“飔飔”见凌澌始终不肯放手,墨银竹稍稍挣了挣手腕,“飔飔啊,咱俩有话好好说行吗?”
凌澌兀自没有应声,但已经依言松开了手,只不过没有起身,反而低下身,偏头贴上墨银竹胸口,然后听着那真实的心跳,心满意足地笑了。
低头看过趴在他怀里的凌澌,墨银竹扯着被角,用被子将他们胡乱一裹,安抚似的拍着怀里人默然的脊背,轻声道:“安心睡吧,我守着你,不走。”
门外端着醒酒汤的管事瞧房间里的灯火已熄,颇识趣地没有叩门惊扰。
许是墨银竹温暖的怀抱驱散了梦回之间那些斑驳不堪的沧桑过往,又或是存在心上的人已经填满了他一整颗荒凉的心,凌澌从未有过的心安,再睁开眼时已经过了五更天。
他先是持着空洞的眼神愣了一会儿,等转眸盯向旁边空荡荡的床被时,这才大梦初醒般猛地起身,光着脚就往外跑。
跑出门的一瞬,凌澌撞见了急匆匆来找他的护法了尘,脱口就问:“陛下呢?”
了尘一惊,火急火燎地道:“大祭司,臣也想问陛下去哪儿了呀!今日大将军领兵离城,按规矩,您与陛下都要去为将士赐福饯行,可现在城墙之上除了几个老官,根本不见陛下前来,刚才听祭司府的管事说,陛下一大早就出去了,还不许任何人跟着,也没有说要去哪儿,宫里也不见陛下,臣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惊扰大祭司……大祭司,咱现在可怎么办是好”
凌澌垂眸思量片刻,厉声吩咐:“我先去城门处,你带人继续去找陛下。”
了尘抱拳领命,坚定地道:“等臣找到陛下,一定尽快把陛下送到城门口。”
“不必了,”凌澌轻描淡写地叮嘱一句,“等找到陛下,直接将陛下送回祭司府。”
了尘不解地撑起眉头,多此一举地提醒道:“陛下不需要给大将军饯行吗”
凌澌听罢,斜睨过他,冷冷地反问:“你说呢?”
了尘一愣,当即一目了然地逢迎道:“臣一定尽快找到陛下,然后护送陛下回祭司府,保证耽搁不了陛下吃早饭!”
然而老谋深算的大祭司不知,他挂念的陛下别说回祭司府吃早饭,就连今天的晚饭都不知道在哪儿吃,说不定在荒郊野外,或是在远离宫城的某个偏僻镇子,又或是缺粮少食之下,他能不能吃上晚饭都是未知。
不过自从北冥国大旱,不少地方皆是颗粒无收,如今不仅离宫的墨银竹吃不上饭,与他同行的将士也是饥饱不定,他要是见识到北冥国饥困的情形,或许也不会抱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