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归宿的国君(1/2)
夜不归宿的国君
听到国君牵着大将军离宫的消息后,凌澌微微眯眼,深邃的瞳仁里隐隐镀了一层不易让人捕捉的凶光,就犹如浸在佳酿里的无色无味的毒物,隐忍着见血封喉的狰狞面目。
他自知宫人不会有搬弄是非的胆子,便没有在宫中逗留,而是径自回了祭司府邸。
回到府中的大祭司起初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惦记且嗔怪某人,就只是吩咐后厨做了一些墨银竹颇钟意的菜品,估摸着等到了晌午,早饭没吃几口的墨银竹回来应是会饿的。
可当他把这几日送到府上的奏贴全部代墨银竹批阅完,看着渐渐褪去霞光的天色以及不记得温过几次的饭菜,那支杵在他指间,尚未来得及放下的毛笔“咔”的一声就被拦腰截断了。
墨银竹是在三更天方才敲响不久的时候,被景云清送回了大祭司府,所以他并不知道有人抱着要给他披上的御寒的氅衣在府邸门前等了他几个时辰,更不清楚房间内原本给他留的那盏烛火为何在他踏入府中的刹那会蓦地一下熄灭,他仅是以为凌澌已经睡下了,便与迎他入门的管事寒暄两句后,就揣着景云清给他买的东西,先是脚下生风地溜到了厨房,接着又蹿进了书房,打算等凌澌醒来后再回房间。
作为北冥国的大祭司,凌澌向来无所忌惮。可此时为防墨银竹嗅到他心中小火慢熬的浓醋,在墨银竹进门之前他便无计可施地掐灭了灯盏,然后把自个儿裹在被子里面,并将软被盖过鼻尖,心烦意乱之下,又掺杂一丝期待地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等过了一刻钟,还不见墨银竹进门的凌澌禁不住诧异地坐起身,抻着脖子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
投影在门框上的花枝随院内的夜风浅浅摇曳着,像极了他现下揣着的心事。
他记得之前的白冥芃虽然对他不冷不热,更从未与他同床共衾,也没有如此亲昵地喊他一声“澌澌”,但那时的白冥芃至少不会跟着景云清在街头巷尾逛游一晚上,可如今的白冥芃脑袋里装的东西少了,胆子倒是膨胀不少,竟敢夜不归宿地在外胡闹,若是他再不定下规矩,白冥芃非得翻天不成!
沉默须臾,凌澌揉了揉被墨大人气得嗡嗡作响的面额,接着无可奈何地下床,去逮要翻天的墨大人。
然而纯粹只想赎回他家飔飔的墨银竹并不觉得他随景云清喝茶聊天有什么不妥,毕竟在他眼里,眼神不济的景云清就是正在无量城渡劫的三殿下,他如果想帮这个三殿下渡劫飞升,就必须清楚景云清是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事,同时还要未雨绸缪地预测景云清的劫遇会是什么,从而提前做好防备,免得大劫临头的时候慌乱了手脚。
不过经过今晚的畅谈,墨银竹忽觉景云清的脾气秉性与那个高高在上的三殿下全然不同,天界的三殿下就跟人间六月天一样,阴晴不定,说变脸就变脸,而景云清温润如玉,与他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颐指气使,更不会动不动就恐吓他,无论是与他说话的语气还是笑容,景云清都是极温柔的。
尤其在听到景云清唤他“小竹”的时候……如今想来,墨银竹这心头还像是被清风吹过似的,有种说不出口的心喜。
但墨银竹清楚的知道,景云清带给他的这种心喜与风飔飔带给他的感觉不同。前者仅仿若看到微微泛起涟漪的清澈湖水时露出的轻松的笑意,并不是风飔飔黏着他时令他胸口怦然的心喜,况且前者给他的喜只能让他心喜,后者给他的喜有时还会让他心忧。
而就在墨银竹心喜转心忧的刹那,那个盘桓在他眉眼心头的人忽地推开了门,并在看到他的瞬间稍稍舒展了蹙起的眉心。
“飔飔!”
凌澌这几日颇乐意听到这两个字,每每见到墨银竹一边往他身边跑一边笑言唤他,他都恍惚有种已将某人拥入怀里的亲近感。
奈何还不待他细细回味过这种唯他独享的待遇,墨银竹头发上新插的青玉发簪却一下子让他沉下了刚浮现出温柔的脸。
墨银竹头上的发簪雕刻有“银竹”二字,是白冥芃之前经常在纸上誊写的俩字。
凌澌还记得白冥芃说过这俩字是“雨”的意思,在白冥芃眼里,天上那些落入凡世的雨虽身不由己,但依旧可以如银竹利刃般震撼着大地,白冥芃初带他入宫的时候就曾希望他这一世能如风自在,如雨畅快,而不是如他名字一样,活成冷冰冰的锋刃。
只可惜他没有活成白冥芃期望的模样,他仍是一块无处栖身的冰凌。
所以现下看到墨银竹箍发的青簪,他不仅记起来与白冥芃有牵扯的旧事,还清晰地记得有一次,景云清就是戴着这一发簪来见白冥芃,他还在退身的时候隐约听到景云清唤了白冥芃一声,“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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