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人之危(1/2)
趁人之危
东方晴飔是在正要带着锦盒离开寝殿的时候碰到了火急火燎来寻他的寒酥。
寒酥向来办事沉稳,东方晴飔见状,不需要细细打问便隐约猜到出了何事。
果然,不久前尚还清寂的辰星宫屿这时倏地热闹起来,无论是突然惊动的仙卫,还是侍仆慌促的脚步声,都在向这座宫屿的主人昭示着一件事,那就是被他亲自抱进家门的人被当成了祸害他的刺客。
拐着墨银竹来辰星宫屿之前,东方晴飔已经让小五先行给寒酥送了口信,而寒酥确实依照他的吩咐,将仙厨做好的饭菜送到了他常去的偏殿,并叮嘱在偏殿侍奉的仙侍点一盏既不刺眼也不晦暗的高烛,最好能够照燃到天明。
然而让东方晴飔没料到的是,在他宫屿里伺候的侍从都是同榆霆一般的实在小仙,虽不至于有着榆霆同款的榆木脑袋,但单拎一个出来也不是会耍滑头的人。
所以打理偏殿的仙侍一瞧本来备好的灯烛忽地熄灭,还以为是殿内有未关好的漏风的门窗,便不敢懈怠地跑过来查看,结果刚进门准备掌灯,就看到了在殿内偷吃的墨银竹。
不过这事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大度的三殿下打着义薄云天的旗帜体谅墨大人这次,再名正言顺地让墨大人将那些吃食打包带走即可,事后说不定还能在墨大人心里落一个体恤下官的好名声。
东方晴飔起初是这样打算的,可听到寒酥提醒他的话,他却犹豫不决地将这一想法堪堪压下去,等披上三殿下的皮囊见到墨银竹时,终是成了一个在墨大人眼里趁人之危的伪君子。
但他别无选择。其实不需要寒酥提醒,他也知道自己渡劫期限将至,总需寻个理由暂且卸去“风飔飔”的身份,然后再想个办法让墨银竹能在关键时刻助他修改劫遇。怎奈只要狠下心,离开墨府的理由倒是有千百种,可是要想让墨银竹自愿助他这个“祸害”渡劫飞升却是比让老驴不对墨大人翻白眼还要难上千百倍。
所以东方晴飔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不得已还是顾及的东西太多,他虽不愿将墨银竹卷入一些事,却仍是做了一个负心人。
“夜深露重,墨大人不辞辛苦来本殿下这儿,就为了……”东方晴飔用食中两指捏起墨银竹方才慌乱之下掉在地上的半块糕点,有理有据地质问他,“一块茶花酥”
被那仙侍一惊,墨银竹分不清自己现下打的是饿嗝还是饱嗝,他只觉喉咙噎窒得难受,却找不到抒解的办法,除了一个接一个的响嗝,他根本发不出一丝辩解的声音。
也许是怕凉透这一桌的好菜,东方晴飔不动声色地施法将其护住,等回转过身,却无意间对上了墨银竹乱动的瞳仁里掩盖的惶恐。
他害怕我……
这几个字扎进心底时,东方晴飔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握手成拳,不敢再去看墨银竹一对黯然失神的眸子,而是继续强迫着自己说出一句句将墨银竹逼到进退维谷的话。
“墨大人难道不知,未经传召,夜入帝宫并私闯神族宫屿是何下场吗?况且如今正值醒沐,仙官明知故犯,不顾天威,触犯天规,惊扰王公贵戚,这些罪名加起来,墨大人过两日就可以收拾东西去天赎界安身了。”
墨银竹虽接不住东方晴飔向他掷来的一连串不可饶恕的大罪,但他仍在庆幸这些罪名仅是单单指向他而已,而不是指向那个让他挂念忧心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急着洗脱罪名,只渐渐沉静了思绪,听天由命地等待最后的判果。
反正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他也实实在在吃过辰星宫屿的东西,就算天亮后这位三殿下将他的罪证呈报给天帝,他也无可厚非,不会去做无谓的辩驳。大不了就去天赎界白手起家,只要风飔飔没有受他牵连被扣留在宫屿,等这段风波停歇,他照样是那个拖家带口的墨银竹,他看重的人和驴都在他身边便足够了。
见一向谨小慎微行事的墨大人竟如雕塑般沉着,东方晴飔难以置信地打量过面前的人,实在想不通那根定住墨银竹心绪的神针到底是什么。
随墨银竹僵持了须臾,东方晴飔忽地想起来什么,试探性地问墨银竹:“墨大人今晚来此,想是有贵人相助吧”
听到这句话,墨银竹倏地擡眸,上一刻还像是依附松魂的身子瞬间随着一声惊嗝颤抖了一下,似是那根定心神针忽然被拔起,惹得那些惶惶不安的心绪一下子翻涌袭来,掀起不小的狂风巨浪。
但他转念一想,以风飔飔的才智和身手,既然能带他神鬼不知地来到这里,就一定有办法逃离出去。况且方才那咋咋呼呼的仙侍闹出不小的动静,风飔飔见他被抓,这个时候还不来救他,定然是逃出去了,只要风飔飔逃出去,他便没什么好怕的。
然而东方晴飔紧随其后的笑言却使他不知所措地怔愣在了原地。
“墨大人放心,本殿下一定好生招待与大人同来的那位公子,定不会饿着他。”
此话一出,墨银竹立刻失了方才的淡定,甚至不自觉地加重了促息,再盯向东方晴飔的眸子里不仅有怕,还裹挟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恨意,仿佛在为了一人无声地怨恨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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