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搬我屋(2/2)
可话虽说得轻松,但搁置下这番话的墨银竹却莫名心口一沉,随即在院里徘徊了好一阵儿,终于忍不住挪动沉重的步子,快步往大门外去。
然而就在他蹦出门槛的瞬间,那眼熟的车马倏地停在了墨府前。
与坐在车辕上的人对视的刹那,心虚的墨大人为防被多心的风飔飔公子看出他担忧的神色,于是忙不叠地仰起头,漫无目的地望着九重天上无垠的浩瀚星辰。
东方晴飔一对眸子挨过金乌的强光,本就惹得他头晕目眩,而因与某人赌气,他又吹了一路凉风,现下他即使正襟端坐在车辕上,可这身子也是强撑着,但凡墨银竹有心多看他两眼,也能看出他已憔悴不堪,仿佛轻轻一推就能倒下。
可惜忐忑的墨大人没有也不敢将目光分向他。
东方晴飔看不透墨银竹等在门前的本意,只当是墨银竹依然挂念着那位已经回宫的令仪皇子,这才望穿秋水般一直守在这里。
这样一想,东方晴飔随墨银竹仰头扫过那片在他眼中已暗沉模糊的万象星宇,再垂眸时,眼中残留的一丝星光也已随一抹苦涩的笑意破碎在朦胧的瞳仁里。
墨银竹脖子僵硬地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只等着车上那人能先启唇唤他一声。
然而向来对他热乎的风飔飔公子此刻却如冰塑般不言不动,看向他的眼神中甚至还带了几分嗔怨。
纳闷少顷,墨银竹转眸盯向脸色煞白的东方晴飔,率先示好地问了句:“飔飔……你怎么才回来?”
东方晴飔心烦意乱地捏紧怀里的氅衣,阖上眼没有应声。
而这时,一旁的榆霆看着这俩别扭的人,榆木脑袋再木讷,也禁不住搭话道:“墨大人,都怪我错过了时辰,不仅让大人跟着别人跑了,还让公子白白受冻了这么久。”
墨银竹:“……”
啥叫本大人跟着别人跑了?听这话,怎么有种红杏出墙的意思
不过墨银竹此时还没工夫思忖这出墙的红杏和他有没有关系,他一听风飔飔为了接他竟挨了冻,急忙凑近车辕上干坐的人:“白藏门前不是有候着的仙侍吗?你怎么都不知道问一句呢?”
听到墨银竹这句嗔怪的话,东方晴飔没力气去刨究话里话外潜藏的担忧,所以便无可奈何地忽略掉墨银竹在这句话中私藏的情意,固执地道了句:“说好要去接你,旁人的话我不信。”
墨银竹一愣,方才积攒的急火瞬间被东方晴飔这句透着孩子气的执拗话点燃了,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不耐烦:“你怎么比咱家那老驴还犟啊!赶紧回屋!”
但再不耐烦,话还没说完,墨银竹便已经拽过东方晴飔怀里光看不用的大氅,耐着性子拢在了东方晴飔身上。
若是隔平时,听到“咱家”两字的东方晴飔定要与墨大人好好把这俩字掰扯开再细细咀嚼一番,可他现下眼疼得厉害,墨银竹离他这么近,在他眼里都已是模糊不清,哪儿还有闲情雅致去琢磨可用于调侃的字眼。
沉默片刻,东方晴飔扶住轿厢边沿,想从车辕上下去。
然而他脚还没落地,仅是稍稍一动,那种无力的眩晕感当即裹挟着双眸的刺痛蓦地如尖针般扎向他四肢百骸,使得他身子陡然一软,一下子从车辕上戳了下去。
眼见着东方晴飔脸朝下地翻下来,墨银竹大惊失色的同时,难得反应极快地抱住了他。但可怜墨大人一介文官,并不能潇洒地把怀里人打横抱回屋,只能无措地蹲坐在地上,任由怀里这人一整个烀他身上。
“快快快,快把他扶起来……”墨银竹忙招呼一旁惊呆的榆霆,“压死本大人了!”
榆霆回神,慌乱了一霎步子,急道:“大人,我们公子定是旧疾复发,您照顾好公子,我这就去取药!”
墨银竹死死托住瘫软的东方晴飔,带着哭腔大喊一声:“你,你先别管他是不是旧疾,你先救急呀!!”
嗯?车夫人呢?
随后,听到自家主子在门外乱喊乱叫的元宝帮墨银竹把东方晴飔扶进了院内,并犹豫不定地问墨银竹:“主子,把风公子送哪儿屋”
已经准备把东方晴飔搬到自个儿屋里的墨大人听到这话,脚下不由得一顿,但转瞬一想到书房还没有生起炉火,他便颇不要脸地急道:“我,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