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蜀(2/2)
险桥独木自己走走就罢了,若牵带上缚云,那卫侯算是有本事吗?
他不是在认回故友,而是在使计谋进一步压缩得到解药的时间。
二十息后,杜衡旁边的人给出了一个小瓷瓶。
卫含章看了眼,不置可否,“我要一个人来试药。”
杜衡闻言从袖中新拿出来枚和卫含章手中那个一摸一样的瓷瓶,这下没等卫含章再开口,他从傅郁手上接过了茶水,饮尽之后,又再吞服了药丸。
卫含章点了点头,“多谢杜大夫体谅了。”然后冷声看向先前那人道,“拖他下去,打十军棍。”
十军棍要不了人性命,但药丸出错,收的可就是宁怀沙的命,卫某人自觉自己多少看了点朋友的情分,克制了自己。不过,两人到底立场相悖,杜衡能不能体会到,就不得而知了。
拿到解药,卫含章不欲多留,“留一个自愿照顾蜀王的医官,剩下的,放出宫去。”
有了卫含章这句话,看管自然放松,甚至于他们想旁观那家伙被行刑,也没有被阻拦。
打人的兵卒没有收着力气,也没下狠劲儿,十军棍下去,看起来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但杜衡上去看了眼,好在没伤到骨头,卧床休息个十天半月,应该能养回来。
他帮那人敷药止血后对大家道,“你们带郭兄回去吧,我就留在这儿陪王上,去越国。”
那位火爆脾气的家伙给了杜衡肩上一下子,“小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李家不必你们杜家效忠王上的时日久?这次,还得是我去,你就别争了。”
去往越国和这投毒可不同,后者大不了就是被抓住,然后受刑身死,最不济就是,再连累全家,这到底是短时间的事,过了这风口,也就过了。
但前者,是背井离乡,是得在敌国他乡受长久的欺压,是年年日日的煎熬。
更重要的是,前者是忠国英雄,后者是无名之辈。
或许会有一两笔记录下,蜀国国灭时的义人壮举,但想来史书不够宽阔去记载下,被俘蜀王的随行医官。
“李兄,你是家中独子,难不成还要伯伯婶婶陪你受苦?况且,你得罪了刚才那位将军......”
“嘁,我怕他?”
“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是将军?我跟你说,能来这儿亲自审问我们的,都是底下干活儿的。”
“别看他看着唬人,还说些大话,但是别人叫他将军,指不定是为了面上听着好听呢。唉,没事儿,多半就只是个小头目。”
那位李兄说着还挥了挥手,然后,似乎又找到了佐证之点,“而且你看啊,他雷声大雨点小的,一看就是不敢真把我们怎么样。”
杜衡不甚自信,“是吗?”
“肯定是,那还有假?”李毅儒斩钉截铁。
两人分析的头头是道,过于投入,连那位躺在凳上的郭兄的呻吟都没有听见,就自然更没发现旁边兵卒们微妙的表情。
“不对,李兄,那还是得我去。不然你家里怎么办?”
“真的是,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不错。但我不还有姐姐妹妹吗?小杜啊,你都还没有与人结亲,我可听说北方的姑娘人高马大的,说不定能一拳凿死三个你。”
“胡说,宓妃、钩弋都是北地有名的美人。而且李兄,你不管嫂子了吗?”
李毅儒这个时候笑着摆摆手,一脸的喝醉了样,“你们嫂子可是有名的侠女,别说去越国了,就是干趴刚才那个人也不在话下。想当年我们相遇的时候,还是......”
躺在旁边的人终于忍不下去了,“嘶,李兄,或许可以把我先送回去,您再吹您家夫人?”
钟乐正觉得这蜀地之风真是好玩,有一个不干什么正事的软蛋蜀王,也有一群先前悍不畏死,现在又能对着受刑的朋友,就聊的没边儿的医官。卫含章没怎么过分为难这群人,他也就挥手让人送来了个担架,好让他们把那位躺着的医官给送回家去。
然后对着还在争论的两人道,“或许你们可以找找将军,万一他就允许你们两一起去越国了呢。反正多捎一个是捎,多捎两还是捎。”
杜衡惊讶,“还能这样?”
“嗯。”
然后,对着兴高采烈,似乎不是国破家亡被迫迁徙,而是要去越国游玩一朝的两人,钟乐正没忍住提醒他俩,“哦,对了。我们将军是越国的正一品大将、三军总帅、超一品嫖姚侯......”
卫含章身上的头衔有些多,一时间也不知道直接点哪个出来更有份量,于是钟乐正一股脑地报了。
李毅儒显然被震惊到了,“......这些都是什么鬼?”
“不知道,应该是我们这些人,全部加起来都惹不起的意思吧?”杜衡呐呐。
“我艹,这么牛?”
杜衡摇摇头,“不知道。”
“那比起我们国师,哪个官大?”
杜衡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钟乐正看着那两人总觉得自己的目的好像达成了,又好像没达成,于是想了想道,“卫侯你们知道吧?”
“那个话本里的越人?”李毅儒脱口而出。
联想到越国茶楼酒肆中,对卫大将军的歌颂,钟乐正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那个杀人狂魔?”
“活的?”
“怪不说,怪不说,我就知道。”
李毅儒没忍住开始跳脚,脸上尽是戚戚然之神色,“小杜啊,危机关头,我还有你嫂子来救,你可咋办啊!”
钟乐正,“......”
他觉得卫含章的十军棍可能打错了人,实在应该招呼到,这位李大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