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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在弦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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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含章没应也没有回绝,只是偏头朝他笑了笑。

然后左璘意识到卫含章是从屏风之后的内室走出,“打扰侯爷休息了?我知道了,那我们改天再去看,可以吗?”

“多谢殿下.体谅。”

“那侯爷,我就走了。”

掐着在发抖的指头尖,舌尖抵了抵上颚残余的参片味,卫含章笑着道,“殿下,利国利民的方式有多种,不一定要叱咤于朝堂。您所喜所好之事,一样可以造福于民。”

“侯爷?”左璘楞了一瞬,然后欣喜若狂,“我知道了,侯爷,谢谢您!”

卫含章看着跑远了的小孩儿,在想,他护越国平宁,不就是为了这些孩子,可以得其所愿吗?

得了理解和认同的左璘一颗心脏都在怦然作响,他扑向了东宫一处不起眼的小院,然后从旁边的屋舍中搬出了木板,糙纸和炭笔。

以前所未有光明正大的形式演算和测量。

当张皇后去而复返时,见到的就是一门心思扑在他那水轮上的大越太子。

失望吗?失望。甘心吗?不甘心。

同样是皇后嫡子,同样是不太得皇帝喜爱,为什么昭定帝还能在险境杀出一条路出来,还将大越的江山收拾齐整了,而自家孩子就知道痴迷于这些奇技淫巧?

局势至绝至险了吗?也没有。

至少她知道比起来喜爱,昭定帝的喜爱不会落到后宫中的任何一人头上,自然,也就不会落到任何一个皇子的头上。对于左璘都算是尽过心了。

偶尔宠爱三皇子左珵的那一点,都是基于那孩子的聪慧和讨宠上,要说真有多喜欢也未必。

左璘没有昭定帝当初强劲的竞争对手,还多了她的母族的支持。唯一有点差距之处在于他没有一个像卫侯一样的伙伴。

卫含章那样的,可遇不可求,而且一个人过于光彩夺目之后,难免让后来人失色。

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

她可不愿意左璘跟昭定帝一样疯魔迷怔。

宁党和晏、李二家确实也不好对付,但是,现今的朝堂已然不同先帝之时。那二派要兴风作浪,不也得看看昭定帝和卫侯同不同意吗?

那么争一争,坚持坚持,说不一定就能......

站在门槛边,张皇后没出声,也没让随行之人出声示意左璘。

往常无数次,她会抓到一个在摆弄这些器具间隙,不时向门口瞟,以观察情形的左璘。一旦发现了此处有长辈师者在,他便缩手脸红,手足无措地找着搪塞的理由。

但这一次,左璘全神贯注地扑到了他的那一张纸上。

甚至纸上画满了图画他取下换一张的功夫里,都没发现不远处有人看他许久了。

张皇后知道如果不出声提醒他,他是不会回得过神来,注意到自己了。

叩门声响起。

左璘沉醉于他的纸上世界,没有回神,口中还呐呐有词,“我们越国是大河和旱地,不能照搬吴人的。这个得改。”

张皇后只得让侍女传声,“皇后娘娘驾到。”

左璘才猛然回神,下意识地他抱紧了自己的木板,眼帘垂了下去。随即想到什么,又鼓起勇气,坚定地看向了张皇后。

触及那样的眼神,张皇后听见虚空之中有声音在告诉她“罢了”。

昭定帝汲汲营营,什么都有了,不也一直在渴慕不可得之物吗?

做皇帝有万般好,但总得也要舍弃一些东西,好比当初唾手可得之物,如今却隔有山海。

“母后,我......”

“璘儿,你......”

两人心有灵犀,异口同声。

仿佛都明白了彼此要说些什么,左璘搁下了手中的木板,向张皇后行礼,“母后,璘想好了。璘知道璘有负母后的厚望,老师的教导,父皇的期冀,但是璘不后悔。”

“你可要想好了,有些东西可是你舍了容易,捡起来难的。”

“母后,老师讲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者。璘若有才,勉力一试也可。但是璘之才识实难通窍,又无心力同人比较争夺。”左璘擡眼看着张皇后。

他不是在自抑自卑,而是客观陈述事实,并且并不为此忧心,目光澄澈明净,恍如美玉宝石。

“好,你既然想好了,我们就去与你父皇说吧。”

张皇后浅浅笑了一下,然后向左璘伸出了手。

左璘万分高兴,手都要搭在了张皇后的手上了,又骤然停下,“母后?可是璘儿以后也很想保护您。”

闻言,张皇后心间的那点不畅彻底平顺,“不怕。只要本宫还一日在这位置上,以后都是皇太后。我们已经主动让步至此,再有人不晓事,会有人主持公道的。”

左璘再无顾忌,将手落到了张皇后手心,他知道以后可以分享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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