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19、120章（2/2）
“不行，你先把话给我说清楚，清然哪儿去了？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清然好着呢？”斯多舍一脸的不耐烦。
陆文竹脑子有问题吧，怀疑谁不好，怀疑他，且不说他是沈清然最虔诚的信徒，根本不可能对沈清然不利。
如果他斯多舍真的不怀好意，先把沈清然骗去了北境，然后再偷偷对沈清然出手，现在又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回来给赵毅送解药干什么？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眼看着陆文竹就要和斯多舍吵起来，杜平章赶紧过来打圆场。
趁此机会，斯多舍摆脱了陆文竹的纠缠，来到了昏迷不醒的赵毅身边。
营帐里，除了几个负责照顾赵毅的亲卫外，没有其他人。
斯多舍拿出了醉生梦死的解药，毫不犹豫地给赵毅灌了下去。
亲卫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杜平章安抚住陆文竹，急匆匆地跟过来，就看到了这个场景。
“斯多舍，你喂赵毅喝的什么？”
斯多舍回答。“当然是醉生梦死的解药。”
难不成，他还会给赵毅喂糖丸吗？
问的都是些什么傻问题。
看着斯多舍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杜平章都快抓狂了，斯多舍这是真傻还是装傻，就算他带回来的真是醉生梦死的解药，也不能不管不顾地直接往赵毅嘴里灌啊，至少也让梁大夫检查一下，确认有没有毒，会不会对赵毅造成伤害，再给赵毅服用吧。
不然，要是这瓶解药灌下去，赵毅没能醒来，反而中毒更深，甚至是性命不保了，这么大的责任谁来承担？
杜平章赶紧让亲卫去请梁大夫过来。
不一会儿，梁大夫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闻讯赶来的肃王殿下。
“殿下……”
杜平章正想给肃王行礼，就被肃王擡手阻止了。
“沈郎君呢？”
扫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沈清然，只看到了斯多舍这个异族少年，肃王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杜平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表情苦恼。
“吞吞吐吐干什么？”
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肃王本就着急，一看杜平章这副别别扭扭，连个话都说不明白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杜平章挨了肃王好几个眼刀子，敢怒不敢言，赶紧解释道：“斯多舍好像是一个人回的幽州，我们也不知道沈郎君怎么没有和他一起回来。”
肃王一听这话，马上就急了。
“胡闹！”
斯多舍怎么可以把沈清然一个人留在北境？
这不是胡闹吗？
肃王正想去找斯多舍理论，被斯多舍强行灌下了解药的赵毅，缓缓睁开了双眼。
因为昏迷的时间太长，赵毅醒来后，脑子很乱，身体也特别虚弱，但是他的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锐利如刀。
“太好了，赵毅，你终于醒来了！”
杜平章激动得不行，正想上前，就看到赵毅猛地坐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拍开了他主动伸出去，想要搀扶赵毅的手。
赵毅下手可没有留情，杜平章毫无防备，躲闪不及，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骂道：“我好心想要扶你，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打我干什么？”
真是狗眼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赵毅没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杜平章，表情古怪。
杜平章被赵毅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忍不住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赵毅还是没说话，看了看自顾自说个不停的杜平章，又看了看站在一旁，表情凝重的肃王，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活着真好啊！
醉生梦死的毒确实恐怖，陷在那些无边无际的噩梦中，苦苦不得解脱之时，赵毅无数次想要自我了断，但是只要一想到沈清然，赵毅就不甘心这么死去了。
他曾经答应过沈清然，会和沈清然一起，携手走完这一生。
赵毅不想食言。
就这么咬牙坚持着，赵毅终于等到了斯多舍带回醉生梦死的解药。
醒来后的赵毅最庆幸的，就是之前不管多痛苦，他都没有放弃。
“哈，哈哈……”
赵毅忍不住笑出了声，不为自己解了毒，而是为自己终于如愿以偿。
中了醉生梦死的毒，整日整日陷在无边无际的噩梦之中的赵毅，醒来后凭空多了一辈子的记忆。
姑且把这些记忆都称之为上辈子的事吧。
上辈子，赵毅没有在遇到沈清然的那一天去白沙河洗衣服，当然也就没有及时出手救下沈清然。
等到赵毅从军入伍，投入肃王的麾下，赵毅才第一次见到沈清然。
只是，那时候的沈清然，已经先一步结识了肃王殿下。
赵毅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沈清然时的那种心动的感觉，一眼万年，一见倾心。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
赵毅忍不住就看呆了。
看到赵毅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和赵毅关系不错的同袍就笑着调侃道：“看傻了吧，这位沈公子是不是很好看？可惜，他不是小哥儿，而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赵毅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男人也没关系。”
反正他就是喜欢。
赵毅心痒痒的，有些蠢蠢欲动，但还不等他找到机会结识这位漂亮的沈公子，同袍就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才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地提醒他道：“别痴心妄想了，我可好心提醒你，这位沈公子，似乎和我们的殿下关系匪浅。”
“什么意思？殿下不是已经娶妻生子了吗？”
赵毅不太明白，却本能地开始心疼沈清然。
殿下以后登基即位，还可能有三宫六院，无数的皇子，沈公子若是真心喜欢殿下，一定会受不少委屈。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同袍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意有所指地说道：“咱们殿下啊，应该是有龙阳之好，喜欢的就是这种漂亮的小公子，杜家二公子，沈公子，都是这种类型的。”
赵毅却不同意这个说法，在他看来，那个杜家二公子连沈公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上辈子，赵毅和杜平章的关系并不算好。
相反，沈清然和杜平章的关系却不错。
赵毅私下里想了各种办法，想要结识沈清然，结果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肃王和庆王斗得正憨，被逼得狗急跳墙的庆王殊死一搏，想要拉着肃王一起同归于尽。
关键时刻，是沈清然带着援兵及时赶到，救下了肃王。
为了救肃王，沈清然还受了重伤。
那时候，是赵毅不顾自己一身的伤，徒手将沈清然从死人堆里捞了出来。
只是，赵毅刚把沈清然救出，肃王就忽然出现，从赵毅手里把沈清然抢走了。
现在想来，赵毅都忍不住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傻，就这么傻乎乎地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肃王带着沈清然离开。
如果当时他站出来阻止，他和沈清然或许在上辈子就能有一个好的结局，而不用等到这辈子。
好在，现在也不晚。
赵毅打定主意，再也不会放手了。
就让肃王一个人后悔去吧。
曾经的赵毅被蒙在鼓里，现在，多了一辈子记忆的赵毅怎么会不明白，肃王八成和他一样，多活了一辈子，或是忽然就多了上辈子的记忆。
不然，肃王看沈清然的眼神不会这么复杂。
“赵毅，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一个人傻乐什么？
杜平章被赵毅笑得毛骨悚然，寒气，止不住地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我笑命运真是奇妙，我们俩人，竟然也有成为莫逆之交的一天。”
这是上辈子的赵毅做梦都想不到的。
上辈子，沈清然和杜平章一开始关系还不错，后来，以为杜甘棠的事，俩人的友好关系迅速破裂，闹得很不愉快。
杜甘棠认为沈清然插足了他和肃王的感情，把肃王从他这里抢走了，对沈清然特别敌视，每次见面，不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就是指桑卖槐，各种言语侮辱。
看在杜平章的面子上，沈清然对杜甘棠多有忍让。
谁知道，杜甘棠把沈清然的一次次退让，当成了沈清然好欺负，进而变本加厉。
沈清然忍无可忍，和杜甘棠打了一架。
杜甘棠根本不是沈清然的对手，被打得鼻青脸肿。
因为这事，心疼弟弟的杜平章和沈清然渐渐有了隔阂，就连肃王，也指责沈清然做事太冲动。
沈清然不想杜平章为难，主动和杜平章疏远了。
赵毅知道这事的时候，特别心疼沈清然，在他看来，杜平章纯粹是脑子有病，他那个弟弟，脑子也不正常，被打一顿都是轻的，怎么能怪沈清然呢。
因为不喜欢杜平章对他那个脑子明显不正常的弟弟杜甘棠太过溺爱，赵毅连带着也不怎么看得上杜平章，平时，也不怎么和杜平章往来。
没想到这辈子，阴差阳错，他们竟然成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赵毅你在说什么啊？难道真是脑子坏掉了？”
杜平章听不懂赵毅到底在说什么，只当他之前中毒太深，伤到了脑子。
肃王却是隐隐有些明悟。
“赵毅，你还好吧？”
肃王试探着开口询问赵毅的情况。
赵毅连眼皮都没有擡，懒洋洋地回道：“多谢王爷关心，暂时还死不了。”
肃王何其敏锐的人，之前，赵毅称呼他，一直都用的是“殿下”，只有上辈子，还没有登基即位之前，赵毅才是称呼他为“王爷”。
听到这个称呼，肃王就知道，醒来后的赵毅也多了上辈子的记忆。
“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和赵毅单独谈谈。”
虽然搞不懂肃王和赵毅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但杜平章还是很识趣地拉着陆文竹和斯多舍一起退了出去。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偌大一个营帐，只剩下了赵毅和肃王。
俩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似是在隐隐对峙。
肃王懒得和赵毅卖关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赵毅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都想起来了。”
还好自己都想起来了。
赵毅无比庆幸，不然，看肃王这副贼心不死的样子，什么时候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撬了自己的墙角，把沈清然从自己身边抢走了，自己都不知道。
“看王爷的样子，估计比我更早想起上辈子的那些事吧，可惜……”
嘴上说着可惜，但是赵毅的语气却没有半点惋惜，反而充满了幸灾乐祸和洋洋得意。
可惜什么？
当然是可惜沈清然这辈子先遇到的人是自己。
老天爷待他赵毅还真是不薄。
赵毅不是肃王，不会有眼无珠，更不会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到失去后，才来后悔。
看到赵毅眼中明晃晃的嘲讽，肃王瞬间破防。
“赵毅，你别得意，你不过是比我更先遇到清然，如果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你恐怕现在都还不知道清然不是小哥儿。”
一口一个“夫郎”，结果却连自己夫郎的性别都没有搞清楚，也不知道赵毅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肃王的反击狠狠地戳到了赵毅的痛脚，赵毅脸都绿了，表情特别难看，但还是强撑着嘴硬道：“不比王爷您有眼无珠，我只是不小心弄错了喜欢的人的性别，不会眼瘸到连自己到底喜欢谁都不知道。”
不就是互相踩痛脚吗？
赵毅也会。
肃王上辈子先是喜欢杜家二公子杜甘棠，遇到沈清然后，又喜欢上了沈清然，算是见异思迁，三心二意。
更可笑的是，肃王都已经和沈清然在一起了，还对杜家二公子念念不忘。典型的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这种渣男，难怪沈清然和他最后没有修成正果。
这下子，变成肃王的脸绿了。
多了上辈子那些记忆的赵毅是知道怎么羞辱他，让他无地自容的。
不提上辈子的事，他们还能好好交谈，提起这些肃王自己都不想回忆的黑历史，肃王满心烦躁，只想赶紧杀人灭口。
短暂的交锋，看起来，似乎是赵毅暂时占了上风。
肃王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稍微缓过劲来后，才继续对赵毅说道：“逞口舌之能没有用，你我都很清楚，清然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权宜之计，不然他不会一直在你面前伪装成小哥儿。”
不敢向赵毅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未尝不是不信任赵毅。
肃王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赵毅却没有被肃王牵着鼻子走，反而洋洋得意道：“就算是权宜之计又怎么样？这辈子，沈清然就是我的夫郎。”
赵毅寸步不让，直接向肃王宣誓主权。
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赵毅都可以不要，但只要沈清然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绝对不会放开沈清然的手。
绝不！
肃王不甘示弱地和赵毅对视，许久之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说来也是可笑，论长相，他不输赵毅；论身份地位，赵毅更是拍马也比不上他；论对沈清然的一片真心，肃王也自认不会输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偏偏，这辈子沈清然先遇上的人是赵毅，先喜欢上的人，也是赵毅。
肃王不是输给了赵毅，而是输给了沈清然。
沈清然不喜欢他，肃王就一败涂地，连和赵毅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赵毅，其实我很羡慕你。”
这话说出去，估计都没有人会相信。
出生就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眼看着就能在诸王争储的大战中脱颖而出，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坐拥天下。
可是这样的肃王，却很羡慕赵毅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将领。
谁会相信呢？
但这确实是肃王的心里话。
赵毅一点儿都不顾忌肃王的心情，一个人傻乐。
他确实很幸运。
上辈子求而不得，这辈子却能如愿以偿。
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有他这么幸运。
“羡慕我也没用，我不会把清然让给你的。”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珍宝。
肃王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些上辈子的画面。
上辈子，当他遇到危险，命在旦夕的时候，是沈清然带着援兵及时出现，救了他的性命，但是沈清然遇到危险，他却来不及去救，反而是赵毅出手，徒手把沈清然从死人堆里捞了出来。
或许，从那一刻起，赵毅和沈清然之间的缘分就已经注定了。
肃王又想起，上辈子，他从赵毅怀里把沈清然抢过来后，沈清然一边吐血，一边语气坚决地对他说：“萧以牧，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肃王因为沈清然受伤太重，随时可能失去生命而彻底慌了神，为了让沈清然再多坚持一会儿，不管沈清然说什么，他都满口答应。
“好，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自己亲口说出话，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字字诛心。
要是早知道说出口的话很有可能会一语成谶，肃王就是把自己给毒哑了，也不会不过脑子地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