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08、109章（1/2）
第107、108、109章
肃王回到幽州后, 马上就开始了秋后算账，做事堪称是雷厉风行。
想当初，肃王派人清缴幽州的山匪和土匪时，也是表面上云淡风轻, 暗地里, 却杀得人头滚滚, 血流成河。
如今, 同样的情景，恐怕会即将再次在幽州上演。
不知道有多少人正提心吊胆, 生怕哪天肃王的屠刀就砍到了自家头上。
肃王并不是嗜杀之人, 但也绝对不是心慈手软，好糊弄的主。
特别是某些曾经做了亏心事的人, 肃王重回幽州，无疑是给他们敲响了丧钟。
杜平章手里已经掌握了不少的证据，只是之前忙着寻找肃王的踪迹，没来得及清算这些人，现在肃王回来了, 这些背叛者, 自有肃王处置。
肃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 有一个算一个，把这些怀有异心的人全都揪了出来。
最让肃王意想不到的是，一个曾经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竟然也偷偷背叛了他。
这是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
上辈子, 这位老部将一直对肃王忠心耿耿, 肃王登基继位后, 对这位老部将也是信赖有加，还派他去驻守边境。
而这位老部将也没有辜负肃王的信任, 驻守边境十几年，从未有失，说一句劳苦功高也不为过。
最后，这位老部将也是寿终正寝。
感念其忠心耿耿，守土有功，肃王给了这位征战一生，劳苦功高的部将足够多的礼遇，追封其为忠武侯，准其厚葬，还各种赏赐和加恩他的子女们。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的经历，肃王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位“忠心耿耿”的老部将。
杜平章告诉肃王，这人早就投效了庆王，并且，还偷偷将肃王的行踪泄露给庆王时，肃王只觉得难以置信。
“会不会是弄错了？”
杜平章没有回答，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能理解肃王殿下的感受，就好像他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也是不敢相信。
为了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杜平章亲自去查，亲自去审，掌握了不少的证据，这才来到肃王的面前，揭露真相。
“殿下，我已查明，殿下决定外出打猎的那天，就是这人暗地里派人尾随跟踪，然后再将殿下的行踪偷偷泄露给了庆王殿下。”
“已经确认了吗？”
杜平章点了点头。
“罪证确凿。”
根本不容对方狡辩。
杜平章带着手下士兵们亲自去抓的人，看到杜平章这个老朋友这么大张旗鼓，明显来者不善，对方却还和往常一样，笑着招呼杜平章一起喝茶，就好像真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做，问心无愧一样。
如果杜平章不知情，恐怕还真的会被糊弄过去。
“我知道了。”肃王点了点头，一脸疲惫地挥了挥手。
杜平章见状，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肃王枯坐一夜，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重生之后，很多人和事都发生了改变。
沈清然如此。
这个老部将也是如此。
随着发生改变的人和事越来越多，肃王多活一世所掌握的优势也会越来越小。
肃王没有去见这位被杜平章抓进牢里，彻底沦为了阶下囚的老部将，更没有去问对方为什么要投靠庆王，背叛自己？庆王又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
一切都不重要了。
几天后，这位老部将死在了牢狱之中。
死因是自杀。
据说，临死前，这位老部将还撕破了衣衫，咬破手指，给肃王写下了一封血书。
血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自陈己过，说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自知罪无可恕，愿意以死谢罪。只希望，肃王殿下能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不要牵连他的妻妾和子女们。
留下这封血书后，老部将就一头撞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亲手把人抓进牢狱之中的杜平章都有些唏嘘。
“老许糊涂啊！”
因为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杜平章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好不容易有了点闲暇时间，也没事儿干，就找到赵毅，拉着他一起喝闷酒。
喝到半醉不醉之计，杜平章就向赵毅大倒苦水。
“想当初，老许的宝贝儿子刚出生时，我还曾亲自上门道贺，老许也和我开玩笑，等以后我成了亲，生了闺女，就让他家的臭小子上门来求娶，和我结成儿女亲家……”
言犹在耳，但是那个说要和杜平章结为儿女亲家的人，却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果老许是战死沙场也就算了，偏偏是背叛了肃王殿下，事情败露后，又不得不以死谢罪，自绝于牢狱之中。
这样的结局，怎么不让杜平章倍感唏嘘。
“如今，老许倒是一死了之，什么都不用管了，他的妻子儿女们，可怎么办啊？”
虽说祸不及妻儿，肃王也不至于因为老许的背叛，就迁怒他的妻妾和儿女们，但是这事过后，肃王殿下的心里难免会多一根刺，等到肃王殿下荣登大位，君临天下，老许的儿子不管是想要考取功名，还是想出人头地，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这也是杜平章为老许扼腕叹息，连声骂他糊涂透顶的原因。
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肃王殿下比另外几位王爷更有可能夺得大位，真不知道老许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弃明投暗，自毁前程？
难道，是被庆王抓住了什么把柄？
杜平章一个人霹雳吧啦地说了半天，赵毅连个附和都没有，杜平章顿时就不高兴了。
“喂！赵毅，我和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不好意思。”
嘴上道着歉，但赵毅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显然这个道歉并不走心。
“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清楚你说的话，你想说什么？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再说一遍。”
赵毅从军入伍的时间并不长，不像杜平章，和老许的关系很好，对他来说，老许也不过是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袍，所以老许自杀，赵毅得知后，受到的打击也没有杜平章受到的打击那么大。
认识这么久，杜平章自认还算是比较了解赵毅，当然也知道，赵毅让他再说一遍，不代表自己说了，赵毅就会认真听。
想到这儿，杜平章更不爽了。
“不是，兄弟，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老是魂不守舍的？该不会是在茫茫大漠里迷路了太长的时间，把脑子都给弄丢了吧？”
如果是以前，杜平章这么吐槽赵毅，赵毅肯定会忍不住反唇相讥，但是现在，赵毅却一反常态，不仅没回嘴，还露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杜平章想了想，忽然笑着打趣道：“该不会是和你的夫郎吵架了吧？”
杜平章常年在男人堆里打混，接触的小姑娘和小哥儿都不对，所以对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和小哥儿有一种偏见，认为长得越好看的小姑娘和小哥儿，脾气就越骄纵跋扈。
赵毅的夫郎长得这么好看，脾气肯定坏得没边了。
旁人只看到了赵毅的夫郎美若天仙，就羡慕赵毅好福气，能娶一个这么漂亮的夫郎回家，殊不知，赵毅暗地里受了不知道多少的气。
杜平章忍不住幸灾乐祸。
“没有吵架。”
“没有吵架你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干什么？”
杜平章不理解。
毫无疑问，肃王殿下能逢凶化吉，平安返回幽州，赵毅功不可没。
肃王也并不吝啬，直接给赵毅升了职，将赵毅从原本的先锋将军，提拔成了中军将军。
如今的赵毅，已经和杜平章平级了。
满打满算，赵毅从军入伍的时间也不过才一年多，和赵毅差不多时间从军入伍的，绝大部分都还在当小兵，赵毅却已经升为独领好几军的中军将军了。
晋升的速度之快，也是世所罕见。
不过，赵毅的个人勇武也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将士们虽然羡慕赵毅升得快，却是心服口服，没有异议。
赵毅本来就战功赫赫，此事过后，肃王殿下只会对赵毅更加信任和倚重。
按理说，赵毅此时正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还愁眉不展起来了？
赵毅本来不想说的，不是不信任杜平章，就是单纯地不想让杜平章看自己的笑话。
况且，哄小哥儿开心这种事，与其请杜平章帮忙拿主意，还不如去询问陆文竹，至少陆文竹明显更讨小姑娘和小哥儿的喜欢。
对赵毅来说，杜平章和陆文竹两人，一个不靠谱，一个讨人嫌，硬要让他从这两个人中选出一个来，咨询情感问题，也是让他愁破了头。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赵毅还是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选杜平章。
至少杜平章的秉性，赵毅还是信得过的。
杜平章只是喜欢看自己的笑话，不会害自己，若是换成了陆文竹，谁知道他会不会仗着自己什么都不懂，故意使坏。
赵毅苦着脸，语气哀怨地询问杜平章。
“杜平章，你说，我是不是已经人老珠黄了？”
活脱脱的怨妇口吻。
“赵毅你脑子进水了吧？”
杜平章闻言，直接露出了啃果子啃出了半条虫的恶心表情。
还以为赵毅要和自己聊多么重要的事，结果就这？
有没有人老珠黄，赵毅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别以为能欺负他书读得不多，不知道“人老珠黄”这个词的正确用法，只有长得漂亮好看的小姑娘和小哥儿，年华渐渐老去，不复年轻时光彩照人，才能被称之为“人老珠黄”。
赵毅个大老爷们，长得还不怎么好看，哪儿来的脸说自己“人老珠黄”了。
臭不要脸。
最让杜平章心梗的，还是令北方蛮族闻名丧胆的赵毅赵将军，竟然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悄悄变成了闺中怨妇。
传出去，天下人一定会惊掉下巴。
听到杜平章骂自己脑子进水了，赵毅没忍住，不轻不重地揍了杜平章一拳。
虽然赵毅已经明显留手了，但挨了一拳的杜平章还是疼得龇牙咧嘴，表情扭曲。
“赵毅你想杀人灭口吗？”
“别装了，我根本就没有怎么用力。”
这话，杜平章是信的，但疼也是真的疼。
“我很好奇，对你的夫郎，你也会下手这么没轻没重吗？”
不等赵毅回答，杜平章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算了，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了，我不想自取其辱。”
根本不用多此一问，杜平章也能知道答案。
就冲赵毅那副把他的夫郎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模样，在他的夫郎面前，他绝对不会这么粗鲁。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说吧，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在杜平章的再三追问下，赵毅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说出了自己最近的苦恼。
“我脸上的这道疤，真的没办法彻底祛除吗？”
托杜甘棠给带的祛除疤痕的药膏，赵毅都已经涂完了好几瓶了，脸上的疤却半点儿都不见祛除。
赵毅有些泄气，但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他本来没有容貌焦虑，但是忽然冒出了一个比他更年轻的异族少年，沈清然对这异族少年还特别亲近。
赵毅心里不知道打翻了多少瓶老陈醋，故意说斯多舍的长相怪异丑陋，以后出门，最好戴好头巾或者面纱，遮掩容貌。
沈清然不知道赵毅这么小心眼，连斯多舍这个半大少年的醋都吃，因为看不惯赵毅以貌取人，处处针对斯多舍，还特别严肃认真地和赵毅谈了话，让他不准再找斯多舍的麻烦。
既然沈清然都这么说了，不敢惹沈清然生气的赵毅，只能憋憋屈屈地答应下来，但是没有人知道，赵毅心里却有一万个不服气。
“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的。”
一想到斯多舍整天什么正事儿都不干，就知道缠着沈清然，赵毅就恨得牙痒痒的。
“看那小子的眼睛就知道，妥妥儿的狼崽子，野性未退，也就只有清然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哥儿，才会把狼崽子当成狗崽子。”
沈清然还夸斯多舍的瞳色很漂亮，像祖母绿宝石。
赵毅都快酸死了，沈清然就从来都没有夸过他的相貌。
虽然赵毅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长相并不出众，但比不过陆文竹就算了，如今竟然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异族小子都比不过，这让赵毅怎么能接受？
难怪赵毅忽然间破了大防。
听赵毅聊到斯多舍，杜平章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听说，沈郎君最近正在教那个沙陀族的少年认字读书？”
沙陀族还没有诞生用于书写和记录的文字，所有的知识，都靠年长者们口口相传。
斯多舍一开始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北境有许多部落，大家都各自为政，偶尔才会有些许沟通和交流，很多人，都还处在茹毛饮血的状态，根本意识不到文字的重要性。
沈清然把“读书可以明智”的道理，掰碎了再说给斯多舍听。
在沈清然看来，北方蛮族动不动就聚众南下，劫掠边境，就是因为不知道礼义廉耻。
不想饿肚子，也不一定非要带兵去抢，还可以通过和南朝做生意，互通有无，靠劳动致富。
沈清然也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教出斯多舍这个沙陀族的学生，将自己的生意范围扩大到北境去。
沈清然曾经把自己的想法和陆文竹说过，但陆文竹却笑他是在异想天开，还说什么北方蛮族贪婪成性，早就习惯了一有什么天灾人祸就来劫掠边境，沈清然还想去做生意，怕是刚来到北境就会被抢，亏得血本无归。
损失点财物倒是没什么，怕的是，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沈清然承认陆文竹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眼下机会难得，他也想试试看。
斯多舍就这么在懵里懵懂之中，踏上了学习中原文化之路。
也不知道是斯多舍聪明，还是沈清然教得好，斯多舍认字认得很快，沈清然教他背诗，他很快就能背下来，赵毅当初刚学认字的时候，可没有这么高的效率。
沈清然又惊又喜，把斯多舍夸了又夸。
斯多舍被沈清然夸奖，既高兴又激动，学习的劲头都更足了。
有时候，半夜从斯多舍的营帐路过，都能听到营帐里传来的读书声。
赵毅看斯多舍各种不顺眼，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相貌出众的异族少年不仅聪明，还很勤奋好学。
“清然说他很聪明。”
用沈清然的原话来说，这么聪明的孩子，不读书可惜了。
“其实也挺好的……”
“哪里好了？”
不等杜平章把话说完，赵毅就炸了。
因为要教斯多舍认字读书，沈清然几乎是天天都和斯多舍待在一起，陪赵毅的时间肉眼可见地变少了。
“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杜平章许多年前就被肃王选为了伴读，陪伴肃王的时间最长，是肃王当之无愧的左膀右臂，很多时候，哪怕肃王没有明说，观察肃王的态度，杜平章也能把肃王的打算给猜个七七八八。
“肃王殿下听说沈郎君在教那个异族少年读书，不仅没有阻拦，还大大方方地表示，若是沈郎君手边没有合适的经典，不知道该教什么，可以去找他，他那里有不少书，只要沈郎君开口，都可以借给沈郎君。”
赵毅一头雾水。
“还有这事？”
怎么他都不知道。
杜平章差点儿没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
赵毅居然还好意思问，这段时间，估计都只顾着和斯多舍这个异族少年吃醋去了，再过一段时间，怕是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能给忘得一干二净。
“沈郎君没有去找殿下借书，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觉得没必要。殿下还让陆文竹去给沈郎君送了几次书，我问过陆文竹，殿下送去的可都是经史子集之类的儒家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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