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9、90章（2/2）

桃笙不明所以，看着沈清然急匆匆离开，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什么事啊？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沈清然来到了老村长家。

好在，老村长还没有歇息。

看到沈清然过来，老村长特别高兴，赶紧让老伴去给沈清然泡一碗红糖水。

庄户人家，一碗红糖水，就算得上是待客的好东西了。

“婶子不用麻烦了，我和村长商量个事，说完就走。”沈清然赶紧制止，然后，转头看向老村长，开门见山地说道：“想必村长也知道了，就在刚才，有外村人上我那里打水了。”

老村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天爷作孽啊！这世道，真是一点都不给人留活路。”

因为沈清然家里的那口井还能出水，桃源村的村民们都还有水可以用，甚至，还能省出一些饮用水来，浇灌地里的庄稼，日子也算是有个盼头，不至于太难熬。

但是老村长也清楚，自从白沙河干涸后，很多地方的人连口水都喝不到，只能花高价购买水喝，日子别提过得有多艰难了。

“今年的旱灾，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更不知道灾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就想着，天灾无情人有情，反正井水还有富余，不如让十里八乡缺水的人，都来我这里打水。”

沈清然好歹也是中级的水系异能者，又有冰系异能傍身，只是给十里八乡的百姓们提供能保障生存的饮用水，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沈小公子……”老村长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沈清然点了点头。

老村长欣慰地笑了。“沈小公子，你不会知道，自己做下的这个决定，明着暗着，救了多少人。”

如果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么，沈清然做下的这个决定，就是无上功德。

沈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村长过誉了。”

“并不是过誉。”村长一脸认真。

正好这时，老村长的老伴儿给沈清然泡好了红糖水。

“沈小公子不要嫌弃。”

“多谢婶子。”

盛情难却，沈清然只能道谢接过。

低头喝了一口，甜滋滋的。

这一碗红糖水里的红糖可不少。

由此可知，老村长一家对沈清然的感激和喜爱。

“沈小公子可能不知道，包括我们桃源村在内，附近的十里八乡，都是沿着白沙河扎根，逐渐聚集成村落的。白沙河断流干涸，对我们这些村子造成的影响，远比很多人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很多。”

说到这，老村长还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无奈，又有不忍。

“就在几天前，我才听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说，如果老天爷一直不下雨，他们就要去想办法求雨了。”

“求雨？”

沈清然小声念着这两个字，他大概知道，求雨，就是一种祈求老天爷降雨的迷信活动，但他更好奇的是，怎么求？

看出了沈清然的疑问，老村长解释道：“还能怎么求？当然是选出两个童男童女，献给龙王爷，龙王爷心情好了，自然就愿意降雨了。”

“献给龙王爷？”

这个说法倒是有意思。

沈清然本以为，所谓的选出两个童男童女来，献给龙王爷，就是让两个童男童女代替村民们，日夜供奉和祭祀龙王爷，让龙王爷在人间的香火能一直不断绝。

谁曾想，真相远比沈清然以为的，还要残酷得多。

“是啊，选定两个童男童女后，就将他们放入棺木之中，埋进白沙河的河底……”

沈清然感觉自己的三观都碎了一地。

不等老村长把话说完，沈清然就一脸震惊地打断了他的话，虽然这么做有些不礼貌，但沈清然真的有些听不下去了。

“老村长，等等，把两个童男童女放入棺木之中，再埋进白沙河的河底，那人还能活吗？”

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根本活不了。

什么求雨？

这不就是活埋吗？

真是太骇人听闻了。

光是听老村长讲述这件事，沈清然都感觉毛骨悚然。

“活不了也没办法，大家都坚信，被选中的童男童女埋进白沙河的河底之后，就会被龙王爷接走，去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以后，都再也不用受苦了。”

沈清然越听，越觉得这事讽刺至极。

“那如果龙王爷把童男童女都接走，却始终不肯降雨呢？”

这不就能证明龙王爷不管用，求雨这事，也很不靠谱吗？

沈清然敢质疑龙王爷，但绝大多数的穷苦百姓，都没有这么胆子。

相反，为了证明自己的虔诚，求雨这事，一次不成功，他们也不会放弃，反而会变本加厉。

“龙王爷不肯降雨，只能证明龙王爷对我们送上的童男童女并不满意，还能怎么办？只能重新再选，一直到，选出让龙王爷满意的童男童女为止。”

“荒谬！”

沈清然算是听明白了，为了求雨，前前后后，不知道要葬送多少条无辜的人命。

最让沈清然无法接受的，就是这些被献祭的童男童女，都是来不及长大的孩子们。

“就没有人怀疑吗？”

“即便是怀疑，又能怎么样？”

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那些被选为童男童女的孩子的爹娘，肯定也愿意自欺欺人地骗自己，孩子被龙王爷接去享福了，总好过留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渴死饿死。

沈清然呆住了。

“所以我才会说，沈小公子你功德无量。”

沈清然愿意让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们都去他那里打水，救的，又岂是这些可怜的小孩子们，不知道多少人，都能因为这一口水而活命。

这不是功德无量又是什么。

“老村长就不要再夸我了，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老村长继续夸下去，沈清然都要无地自容了。

“论迹不论心，不论沈小公子你是不是只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你救了这么多人，都是事实。”

老村长不仅要夸，还要把沈清然夸上天去。

眼看着老村长就要说出更让沈清然惭愧和尴尬的话来，沈清然赶紧开口，将明显偏离的话题又给拽了回来。

“我家里只有一口井，那么多人来排队打水，时间上，必须得安排好，最好是能提前给每一个村子都划分好打水的时间段，当然，这些都需要村长你去和另外几个村子的村长商量。”

老村长点了点头，这些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之事，他当然不会推辞。

“另外，还得请村长安排几个稳重可靠的青壮年，帮忙维持秩序。”

这也是沈清然在防范于未然。

之前，沈清然还只是同意让桃源村的村民来他这里免费打水，别人知道了，最多也就是感慨一下桃源村的村民们运气好，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但是沈清然一下子同意这么多人来他这里免费打水，势必会影响到某些高价卖水的人，让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甚至是做不下去。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些无良奸商都能干出趁火打劫，把穷苦百姓们逼上死路的事，谁知道他们被沈清然坏了生意，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就当是沈清然被迫害妄想症发作了，早作准备，总好过毫无防备，被这些别有用心之心，打一个措手不及。

老村长毕竟多活了几十年，吃过的盐，比很多小年轻吃过的米都还要多。

一听沈清然的话，老村长就猜到了他在担心什么，笑着安抚他道：“沈小公子放心，至少在我们桃源村，我能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人兴风作浪。”

“有村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沈清然又和老村长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就从老村长家里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不见亮，老村长就派人去通知了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表明沈小公子愿意让他们村子也来打水的意思。

这些村长全都大喜过望，一个个，连早食都来不及吃，就第一时间赶到了桃源村，想要代表自己村子的村民们，亲自向沈清然道谢。

最后，还是知道沈清然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老村长拦住了他们。

“你们几个臭老头，咋咋呼呼的，可别吓到了沈小公子。”

几位村长被老村长骂了，也不生气，大度地笑了笑，就和老村长其乐融融地商量起正事来。

沈清然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起床后，才发现宅子里多了不少人。

都是来他这里打水的。

有桃源村的村民，也有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

在排队打水的人中，沈清然还看到了李老头和他的两个孙子。

看到沈清然，两个小家伙都很高兴，生怕沈清然看不到他们兄弟俩，一边不停挥手，一边跳起来和沈清然打招呼。

最后，被看不惯他们兄弟俩这么闹腾的李老头给一手一个，按住了。

两个小家伙不敢和爷爷争辩，就憋憋屈屈地站在原地，继续冲着沈清然傻笑。

和之前一副被苦难过度磋磨的模样不同，今天的爷孙三人，脸上都带着笑，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沈清然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沈小叔，你今天起得好早啊？不会是我们打扰到你休息了吧？”

说话的人是老村长的大孙子，也就比狗蛋稍微大上几岁，还是一副小少年的模样。

本来，老村长是准备找几个青壮年来帮忙维持排队秩序的，但是桃源村的青壮年们，不是被征兵征走了，就是被陆文竹用高薪雇佣走，天南地北的，到处运送货物，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青壮，还要兼顾地里的活，实在是忙不过来。

最后没办法，帮忙维持排队秩序的活儿，还是落到了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们身上。

狗蛋、石头、大鱼他们这些大孩子，全都被老村长征招了。

为了鼓励这些孩子们好好干活，老村长还煞有介事地给他们分配了活计，叮嘱他们好好干活，桃源村的未来，以后就靠他们了。

老村长一席话，说得这些孩子们热血沸腾，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

事实上，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们，也确实没有让老村长失望。

帮忙维持排队打水的秩序，这种并不复杂的工作交给他们，他们就能做得很好。

沈清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小的孩子们都在干活，他却躺在屋里睡懒觉，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孩子们却不觉得沈清然做得不对，还觉得沈小叔身子不好，多休息才是应该的。

见到沈清然比往常起得更早，他们还会不安心，觉得是不是他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打扰了沈清然休息。

老村长的大孙子一脸自责，神情也很沮丧。

沈清然见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柔声安慰了他几句，这才把小家伙的心情给哄好了。

“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你们了。”

被沈清然夸了，包括老村长的大孙子在内，所有帮忙维持排队秩序的小家伙们，都忍不住挺直了腰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高兴。

沈小叔夸奖他们了！

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事告诉爹娘。

其他小伙伴们知道了，肯定也会羡慕他们。

就在沈清然夸讲这些小家伙时，不远处的井边，忽然传来了嘈杂的争吵声。

沈清然循声望去，就看到了腿脚不便的大鱼，正紧紧地拉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的胳膊，瞪着眼，大声质问道：“你先别走，我有话要问你，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离开！”

尖嘴猴腮男人不停挣扎，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哪儿来的臭小鬼？赶紧放开我！不然，小心我揍你！”

话音刚落，尖嘴猴腮的男人就直接动手，一把将大鱼推到了地上。

而他排队半天打的那桶水，也因为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撒出了大半。

围观的人见状，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心疼。

尖嘴猴腮的男人却毫不在意，提起剩下的小半桶水，就想要离开。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猛地向他扑了过去。

“敢欺负大鱼？看我揍不死你！”

一边说，狗蛋一边冲着尖嘴猴腮的男人不停挥拳，打得男人嗷嗷直叫。

见此情形，沈清然只觉得哭笑不得。

一个成年人，竟然被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打得嗷嗷叫，也不知道是狗蛋的战斗力太强，还是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战斗力太弱。

“可以啊，狗蛋，没给你二叔丢人。”

别看狗蛋打人时特别嚣张，被沈清然一夸，又变回了憨憨傻傻的大狗子，笑得人畜无害，乍一看，毫无攻击性。

“嘿嘿，二叔是将军，以后我也要当将军。”

什么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狗蛋都没有想太多，他就是单纯地觉得，当将军比较威风。

沈清然没有打击狗蛋，反而勉励他，说只要他继续努力，早晚有一天能当上将军。

之后，沈清然才转头看向大鱼，询问道：“没事儿吧？”

大鱼摇了摇头。“没事儿，我刚才就是没站稳，才会不小心被推倒。”

沈清然点了点头，没有拆穿大鱼的嘴硬。

怕大鱼尴尬，沈清然还体贴地主动转移了话题。

“说吧，怎么回事儿？”

大鱼眼睛一瞪，双眸中，有怒火熊熊燃烧。

“沈小叔，我刚才一直守在井边，也就看到这个人把自己的木桶放入井里打水时，桶底似乎铺了一层粉末状的东西，正想开口阻止他打水，他却动作极快地把木桶扔进了井里。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但这人接下来的行为太过反常，不急着打水，反而一个劲儿地把木桶在井水里各种鼓捣，像是在洗涮木桶一样。

拖了好半天，在我的再三催促之下，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木桶提了上来。

因为太过在意，我还特意多往桶底看了几眼，发现之前铺在桶底的，疑似粉末的东西都不见了……

事关重大，我怎么也放心不下，才会伸手抓住他，想要让他给出一个交代，然后再离开……结果，他忽然就恼羞成怒，直接对我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