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 四国来朝 ◇（1/2）
127四国来朝 ◇
◎一更◎
乐玉珠和胡虚止南下之时, 南越国使臣正通过镇南关一路北上。
为了赶在宋元意诞辰这一日抵达，他们是四国中，最早启程的。
打进入大行朝境内，一行人脸上就没多少光彩了。
不仅是因为漫漫长路, 吃穿住用行都得花自己的钱；
而且带来的百年沉香、千件经木雕、万斛南珠等, 都是国都难得的金贵物, 上贡给大行陛下后, 他们就只会得到一句恩典, 最后空手回南越。
说是空手, 也不绝对。
若带够了银钱，也可以购置一批大行朝的物件，回到国都献给王室。
不过, 一路上开销只多不少，基本也没有闲银，花费在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上。
使节团上下, 皆感觉自己等人，就是活脱脱一队专程押镖的人马。
再也没有此前出使大行朝时, 有官府之人接引，还能连吃带拿的好事发生了。
难怪国都中，但凡有点权势威望的人，都推拒接手朝贡之事。
另一边的漠北突厥汗国使节团, 由阿史那督岩带领。
一行人刚到晋州府, 就在城门口被兵吏拦住了去路。
“尔等从何而来？进入晋州府所为何事？”兵吏沉着以对，例行问询。
此前参与过岁贡之事的使臣，连忙上前一步回话。
自报家门后, 说明暂且到府城落脚, 翌日便继续往京都而去。
兵吏点了点头, 把众人名讳、相貌特点等一一记录在册，方允其通行。
“进个城如此麻烦？先前并非如此啊！”
阿史那督岩目露困惑。
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百姓，和他们打个照面就能通行不一样，自己等人光是进个城就耗了半个时辰。
除了前几年与父汗到京都，面见大行陛下定下朝臣纳贡之约那一回。
自己在宋惠帝离世那一年，也来过大行朝。
当时无论是入关，还是进府城，都是毫不费力的。
除了进京都班荆馆开始受罪之外，还算以礼相待了。
现在怎么不讲究大国风范了？
使臣无奈一笑：“特勒有所不知，自打我国对大行朝贡开始，他们视我等便是如此。”
和可汗说了也不被相信。
这不，派了特勒亲自来走一趟。
现在进城这一遭算什么，等到入了京都，就会知道，此一时，彼一时。
大行朝再也不是，说两句好话，就大肆回赏他们的“冤大头了”。
其实也是这个理，哪有他国来朝贡者，还能从中受益的？
这不明摆着犯蠢而不自知，为了彰显所谓的气度，宁愿苦了治下百姓，也要让使臣们舒坦满意、满载而归。
“只针对我等？”阿史那督岩再次确认。
“是的，大行百姓持户帖便能畅通无阻，我等进出就麻烦多了。”这还只是开始。
使臣在心里补了一句，其中滋味特勒亲自体会，便知真假了。
他们辛辛苦苦跑一趟，回去交差还不被理解，总算有机会“沉冤昭雪”了。
“住这？”说话的功夫，七拐八拐来到一两进两出的院子。
看着远离闹市的破旧宅院，阿史那督岩更加不快了，紧皱的眉头暴露了心声。
“是啊！这两年朝贡时，途径晋州府的落脚点，都是这宅子。
特勒别看它看起来不起眼，但里头的空地可宽敞了，正好放下我们带来的贡品。”
至于牛羊马等活物，由另一批人置于城外看护着。
使臣回话时，眼角眉梢还流露出得意之色。
阿史那督岩扯出一抹笑，草草打量了一番这个两进两出“大”宅子。
“为什么要住这？客栈、酒楼都比它好！”
实在没忍住，看着院里各处散落的薄雪，嫌弃的话脱口而出。
“可是住这里，可以省几百两银子啊！”
使臣很坦率地回了一句。
王庭可没有拨多少银钱给他们，要是来时乱花乱用，回程就只能自掏腰包了。
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怎么能因公事，废私银啊？
要不是前两年机缘巧合碰到了这个宅子，托人帮着每年租赁数月，每次朝贡完，回到突厥汗国，都得勒紧裤腰带生活了。
为什么要托人租赁？
因为非大行朝百姓，没有资格购置屋舍、田亩，即便设法购置占用了，一旦查出来，也是归官府所有。
所以，他们只能托人租赁，临时寄宿。
阿史那督岩沉默了，他当然知道父汗没给使节团多少嚼用。
私以为他们能够在大行朝占尽便宜，没想到，没有便宜可占了。
他这一趟来，不仅仅是为了看看使节团有无袒露实情，更重要的是探得大行朝的情况。
可如今这局面，不仅军中武力强劲，对外姿态也很刚硬啊！
“朝廷都不负责使节团吃住了吗？”他不死心地问。
按理来说，即便两国地位分了高低，但也得以礼相待吧？
大行不是有句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吗？
使臣点头回：
“有的，但得掏钱。”
除了大行陛下寿宴上那一顿，都得自费。
阿史那督岩：“……”
见鬼了，怎么一毛不拔了？
□□上国的风范都去哪了？
一手操办并安排下去的乐尧有话说：是的，都是我干的。
朝贡，顾名思义，上朝进贡。
是战败的四国，将自身所有物，献给大行朝以表顺从的行为。
既如此，自然得认清身份。
双方非敌非友，一码归一码。
你来朝贡，我国允入关表欢迎。
但进到大行朝境内，一切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别想着到官府蹭吃蹭喝，奴役我朝百姓官吏。
更不可能给四国占民众便宜的机会，想要买东西就得掏钱；
想要卖东西，也得斟酌。
对那些个，用破铜烂铁忽悠百姓们的行为，朝廷予以严厉打击，坚决制止。
发现一起，百倍赔偿！
乐尧就是要他们铭记于心：
想要跟大行朝做买卖，就得以诚相待。
不过呢，人，来都来了。
到了京都，献给官家一朝贡品后，留使节团吃顿饭自是会的。
宴会上畅吃畅饮，可其他地界，就得自食其力了。
他最是厌烦，慷他人之慨的行为。
国库所有，基本来自大行朝子民。
若用它们盛情款待、封赏四国来使，只得其一声跪谢。
乐尧觉得这是十分愚蠢的行为，反正他无法容忍。
把省下来、赚到的银钱，都花在自家百姓身上不好吗？
减免税负、贴补医药、奖励学子……大行朝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乐尧才不管历来朝贡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往往会还以数倍的金银玉石绫罗绸缎等。
规则是由强者制定的，四国不敌纳贡，那就得守大行朝的新规矩。
至于所谓的大国风范，呵！
拳头硬，百姓富，才算得上真正的大国。
外人嘴里夸得再好，都是虚名罢了。
他也料到四国会有人不满。
没事，关中大军随时待命。
打不服，就打死吧。
当初提议定下另类朝贡体系时，百官们都被乐尧这一番言论惊到失声。
文臣：文质彬彬的乐相，怎么能说出如此冷冰冰的话。
武官：动不动就想开打，乐相真的不是武将出身吗？
官家当时也愣了一会，随即赞同了乐尧的话。
以礼相待近百年，也不见四国虎狼之态收敛。
现在乖顺，还不是被打怕了？
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二者无需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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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抵达班荆馆的四国使臣，时隔十载再聚首，都已经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有过一面之缘，却无叙旧之心。
想到入住时，鸿胪寺卿要他们交出的银子，现在还觉得被剜了一块肉。
到底谁才是蛮夷戎狄啊？
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可恶！
鸿胪寺。
“梁大卿，您怎么了？”看着上官一会叹气，一会傻笑，少卿神色莫名。
想到四国使节团掏钱那憋屈模样，梁伯予笑着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
“没事，就是在想班荆馆的四国来使，谁能想到会有如今这么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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