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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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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营帐内,灯火通明。

方才那一口逆血被强行咽下,萧宁此刻喉头腥甜翻涌,五脏六腑都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针扎般的锐痛。

可她的意识却异常清明,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掌心下的搏动上。

噗通,噗通。

微弱,却顽强。

沈今生的脸在摇曳的灯火下白得像初冬的雪,左肩处厚厚的绷带被老吴头重新缠紧,她紧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眉头紧紧蹙着,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动胸口的微弱起伏。

“稳住了,真是神迹。”老吴头瘫坐在一旁,布满老茧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他敬畏地看着萧宁,“姑娘……不,夫人,您这针法老朽闻所未闻,参赞这条命,是您从阎王爷手里生生拽回来的。”

萧宁没有回答,她的全部心神都沉在沈今生那微弱的搏动里。

帐帘被掀开,带着寒气的夜风灌入,王管事和李铁锤端着熬好的汤药和热水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惶。

“参赞怎么样了?”王管事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什么。

“暂时无性命之忧了。”老吴头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多亏了夫人。只是这伤太重了,又崩裂失血,元气大伤,需得静养,万不能再劳心劳力。”

李铁锤将热水盆放在矮几上,看着萧宁几乎与沈今生一样惨白的脸,欲言又止:“夫人,您也……”

“我没事。”萧宁终于开口,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今生,“药给我。”

她接过王管事递来的药碗,试了试温度,用小勺舀起一点,小心翼翼地凑到沈今生的唇边。

昏迷中的人本能地抗拒着苦涩的味道,药汁顺着苍白的唇角滑落。

萧宁没有丝毫犹豫,含了一口温热的药汁,俯下身,用舌尖极其轻柔地撬开沈今生紧抿的唇齿,将苦涩的药液一点点哺喂进去。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萧宁低低的、哄劝般的呓语。

老吴头再次仔细检查了沈今生的脉象和伤口情况,又给萧宁把了脉,开了调理气血的方子,嘱咐道:“参赞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这高热是必然的。伤口虽暂时止住血,但剜肉之创,加上之前反复撕裂,极易引发高热不退。今夜是关键,必须有人寸步不离地盯着,冷敷降温,一旦发现高热加剧或伤口有异变,立刻叫我。”

“我来守着她。”萧宁坐在木榻边,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浸入王管事刚打来的冰凉山泉水中。

老吴头重重叹了口气:“你也得顾着自己些……参赞醒来若看到你这样,怕是要心疼死。我就在帐外守着,有事立刻喊我。”

“有劳您了。”萧宁微微颔首。

帐帘落下,隔绝了营地的喧嚣,只剩下油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萧宁拧干冰凉的布巾,动作轻柔地敷在沈今生滚烫的额头上。

她一遍遍地更换着额上的冷巾,用沾湿的布巾小心地擦拭着沈今生汗湿的脖颈和手臂,试图驱散那灼人的高热。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

沈今生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额上的温度忽高忽低,如同在生与死的边缘反复挣扎。萧宁的心也随着这呼吸的节奏沉沉浮浮,不敢有片刻松懈。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两个时辰。

天光微熹时,沈今生的呼吸终于变得绵长了一些,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断续,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沉入了更深、更安稳的昏睡。

萧宁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一丝,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秘法反噬的剧痛,她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

“夫人,您快歇歇。”王管事连忙上前搀扶。

萧宁摇摇头,拒绝了搀扶,哑声道:“劳烦王管事,派人去府城打探消息,尤其是陈将军和周通军师那边的动静。李头领,营中警戒不能松懈,尤其是那个刺客,务必严加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夫人放心。”王管事和李铁锤肃然应下。

两人领命退下。

萧宁靠在木榻边,握着沈今生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上去,汲取着那一点点微弱的暖意。

疲惫如潮水般将她淹没,眼皮沉重得擡不起来,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刹那,沈今生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几乎是幻觉般地,蜷缩了一下,勾住了她的手指。

那微小的回应,像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疼痛,萧宁的唇角,终于浮起一丝弧度,她闭上眼,任由自己沉入黑暗。

天光大亮。

帐外传来刻意压低的禀报声:“夫人,王管事回来了。”

萧宁猛地惊醒,第一反应便是去探沈今生的脉搏,指尖下,那搏动比昨夜沉稳了不少,呼吸也均匀绵长,显然已度过了最危险的关头。

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这才感到浑身像散了架般酸痛,尤其是指尖,那针法反噬留下的闷痛依旧清晰。

“进来。”她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发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王管事掀帘进来,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看到萧宁疲惫却无大碍的样子,明显松了口气。

“夫人,参赞他?”

“暂无大碍,在睡。”萧宁示意他小声,“府城如何?”

“大胜,夫人,大胜啊。”王管事声音压着兴奋,“陈将军指挥若定,东门一破,守军便兵败如山倒,赵德全那老狗官,被将军亲手从狗洞里揪了出来,五花大绑,就关在府衙大牢里,等着公审呢,府库、粮仓、武库,全被咱们占了,金银粮秣堆积如山,军械甲胄数都数不清,赤焰军的旗号,已经插满了云州城头。”

“百姓呢?”萧宁更关心这个。

“起初有些慌乱,”王管事道,“但将军入城后立刻贴出安民告示,开仓放粮,当众斩了几个趁乱劫掠的兵痞和民愤极大的衙役,又派人四处宣讲我赤焰军‘诛暴夏,安黎庶’的宗旨。如今城里虽还有些人心惶惶,但局面大体稳住了,不少穷苦百姓都领到了救命粮,私下里都念着咱们的好呢。”

萧宁点点头,陈拓粗中有细,手段雷厉风行,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确实能最快稳定民心。

“周通呢?”她问出关键。

王管事脸上的兴奋淡了些,眉头微皱:“周军师一直在将军身边,协助处理各种文书账目,清点府库,忙得脚不沾地。表面上看倒也尽心尽力。”

“表面上看?”萧宁捕捉到他的迟疑。

王管事犹豫了一下,凑近了些,“夫人,我在城里留了个心眼,也问了几个咱们安插在府衙的弟兄。周军师……似乎对府库里的金银细软格外上心,清点得异常仔细,尤其是赵德全那批准备孝敬冯青烈的珍宝,每一件都反复核对登记造册。而且他手下的人,似乎在暗中打听参赞的伤势,还有,那个被关押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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