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本章甜滋滋(晋江首发,谢绝转载)(2/2)
“欸?不了,小孩子的玩意儿。”
江晚璃今儿多长了好几个心眼,一直侧目偷瞄着小鬼呢。她眼瞅着林烟湄的眼仁滴溜溜乱转半晌,嘴巴撅起不久居然又嫣然笑开了,指不定在憋啥坏!
此刻小鬼脱口的话,她是半个字也不敢信,灵机一动,先拽了人往反方向去:
“人多嘈杂,对面花花绿绿瞧着新奇,不知在卖什么,去瞧瞧。”
林烟湄不想罢休,学旁的过路小孩拉着长音卖乖:“阿姊—,去看看嘛,我想去。”
江晚璃“噗嗤”一声失了笑,抓起自己飘逸的裙带,转手递给林烟湄:
“喏,别家孩子耍活宝都拽大人衣带子,你也拽一把吧,这才像样。”
“你你你…”
江晚璃居然拿她逗乐子!
林烟湄暗戳戳磨着牙,忿忿跺脚:“过分!”
粉白的腮帮左右次第起伏,间或传出些微“咯吱、咯吱”的声响。
江晚璃没忍住,偏过身子,扬手戳了戳某人鼓囔囔填满空气的两腮:
“嗯,气鼓鼓愈发可爱了,像小兔子,再跺两下脚给我看可好?兔子都一跳一跳的。”
“起开。”
林烟湄脑袋一歪,蛮力将手缩回,还反手打落了江晚璃不安的爪子,调头远离这动辄戏耍她的坏女人:“不陪你了。”
她以前怎不知江晚璃的嘴巴这么损,还有逗弄人的幼稚癖好呢?
“唉呀,回来。”
江晚璃也没料到小鬼如此不禁逗的,没两句话就要分道扬镳哪行呀,她三步并两步过去,强揽了人回来,裹挟着她直奔十步外的首饰摊:
“走走走,给小兔子买金镯子去,珠光宝气压得她跳不起来。”
“嘁!阿姊醒醒,大晚上别做白日梦。”
林烟湄不屑地白了她一眼,哪个傻商贩舍得把金镯子摆大街上卖呀,那不坐等打劫吗?
再说,乐华的荷包里充其量有七八两银子,一枚普通素面金镯起码十贯钱往上,她们也买不起呀!
“且去瞧瞧。”
江晚璃实在意外林烟湄的反应,按理说,姑娘们都喜欢各色繁复灵动的首饰,可小鬼怎不见动容呢?她想送首饰哄人的路数走错了?
可叹太女殿下对民生疾苦的了解还是少了点,也不熟稔百姓物价和市井乱象,当她站定摊位前四下逡巡时,眼底的期待一点点消散,也变得兴致缺缺——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着实不少,但做工粗糙,纹样老旧,材质的成色也一般,实在入不了她的眼。她私以为,这些物件还及不上林烟湄那枚精巧的白兔骨簪呢。
最要紧的是,摊位上最好的首饰是银质,半点金子没有。
小贩上下打量了二人须臾,发觉江晚璃的披风是丝缎所制,料想这人是有钱的,忙热情张罗:“哪位娘子要选首饰?我的物件可是这夜市里最好的,您只管挑!”
江晚璃没看中任何一款:“可还有更好的?这些不入眼。”
林烟湄倏地瞪大了眼,江晚璃真想买金镯咋滴?
那她岂不是得抓紧考虑下,明天去哪喝西北风?
欸…不对,夏日将至,西北风不太容易喝到了。
她偷摸捏紧江晚璃的袖口,朝外拽了拽,小声嘀咕:“走吧。”
江晚璃没搭话,反手拉紧她染满汗渍的手掌,有节奏地揉捏了两下。
“这些都不入眼?”
小贩不信江晚璃挑剔至此,划拉了一把簪头各异的银簪摆来她面前,又从货架上取了对儿岫玉镶银的手镯,挨个摆弄着介绍:
“这几款卖的极好,城中员外家娘子都来我这拿,娘子都不中意,莫非存心找茬?”
江晚璃拿起镯子一打量,跟人较了劲:“此岫玉水头不佳,勉强算中品偏下,其余簪头所嵌之物还不及此,雕刻瑕疵更…”
“打住,您别再说,我不卖您了!”
小贩听到一半,心知遇到了行家,眼前人根本不该是她的客人,便麻溜抄回自己的物件圈在了怀里:“这些不适合您,您缺首饰还请往前街宝华楼选罢,我这小本买卖,别影响我做别人生意。”
江晚璃生出几分好奇:“宝华楼?有何好物件?”
小贩又瞅了瞅俩人周身的衣装,略显不屑地摆手道:
“只有您买不起的,没有人家给不出的,您去吧啊!”
江晚璃却是眼前一亮,拉着林烟湄的手晃了晃:“去瞧瞧?”
“我不缺,算了吧。”
林烟湄心里已在大呼“救命”了,她从江晚璃与小贩的寒暄中听出了某大小姐的眼光极高,此刻握着钱袋子的手掌心全都是汗。
还“宝华楼”,听名字就像抢钱的强盗窝!
江晚璃来了兴致,丝毫没留意到林烟湄紧张到了何种程度,牵着人信步往前街去:
“我缺簪子呀,你来给我选,这不是你亲口承诺的?”
“…!”
林烟湄脑壳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撅过去。
是呀,晌午那会,她答应给江晚璃买个新簪子来着…
可她当初不知江晚璃眼光高,没打出多少预算;但现下看来,今晚荷包要空了不说,明早她记账的小册子上,大抵会出现一笔卖了她都填不上的大窟窿!
想到这,她缓了步伐,磨磨蹭蹭不想再走。
“啊呀!”
忽而,江晚璃拽着她猛迈一大步:“快些,晚了怕要关张。”
林烟湄欲哭无泪,耷拉着脑袋蔫巴巴地在后跟着,颇为纳闷地问那突然来了精神的人:
“阿姊不是病着吗?体力不错么?”
江晚璃的嗓音和步调一样的轻快:“大抵是出来逛能开怀?我觉得好些了。”
“…噢。”
林烟湄寻思,既然江晚璃高兴,那她就硬着头皮,舍钱陪君子罢!
大不了,她真把自己卖去富户家当几个月洒扫小婢,等攒够钱再把自己赎了!
不多时,一巍峨的三层琼楼现于眼前,林烟湄仰头一望,转瞬想起这是她入城那日最先瞧见的高楼,若在白天观瞧,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称得上是渤海府城的标志建筑。
如此豪奢的琼楼竟是卖首饰的,那此间首饰,不得天价?
彼时,兴致勃勃的江晚璃已提裙上了台阶。
店门前俩小婢迅捷给人开了门,在前引路:
“娘子万福,内设雅间,略备茶点,掌柜稍后即到,您请慢选。”
“好,有劳。”
江晚璃心说,这家还算像样,待客之道有了京城的三分样儿。
她展开双臂由着人解了披风,稳稳在雅间内落了座。
林烟湄在后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
江晚璃端起茶盏,悠然撇了浮沫,浅咂一口后,展颜笑开:
“劳店家先将各类金镯和玉簪取来瞧瞧。”
她已经好久没喝到对胃口的茶汤了!
这店面里的龙井虽不是正宗明前龙井的成色,但起码也是今春的新茶。店家能从南方千里迢迢运回此等好茶,想来财力确实不俗,制成的首饰理应能入眼。
“娘子稍待。”
随侍的小婢见林烟湄杵着不坐,主动上前奉了杯茶:“小娘子请用茶稍坐,您看点什么?”
“我不用。”
林烟湄连连摆手,躲到了江晚璃身侧,忐忑询问:
“阿姊不是只买簪么?金镯与阿姊清雅的气度好似不相符。”
闻声,江晚璃眨巴眨巴眼,若有所思般沉默良久。
她穿金戴银二十载,倒是头一回听人说,她的气质与金子不搭!
不过,今晚她本也没想给自己添镯子,也就无心多做计较:
“是么?那便听湄儿的,你选枚玉簪给我。”
林烟湄偷摸抒了口气,咬牙应了声“嗯”。
身侧小婢随即追问:“那娘子的金镯还需相看吗?”
“看。”
江晚璃果决拍了板,转眸笑看着猝然慌起来的林烟湄:“给我家湄儿选,你们拣最好的上。”
话音方落,林烟湄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得亏江晚璃眼疾手快,伸手一把将人捞回了身前,还揽住小鬼的腰把人摁在膝间,余光瞥见小鬼脸上漫起了火烧云,便打趣道:
“想坐我的腿怎不言语?在外面害羞了?不打紧的,放轻松。”
说完还伺机在她脑后飞速咬耳朵:“不慌,我有钱的。”
林烟湄深吸一口气,心底暗骂了声“妖孽”。
江晚璃一定是个会勾魂摄魄的狐妖!大庭广众的,行止可忒没分寸了!
可惜,她身子莫名僵直,像个石头似的定住不会动了,此刻只剩呆坐在江晚璃膝间的能耐了,连开口说话之能也丧失殆尽,自也顾不上问江晚璃从哪里变出钱来。
这番玩闹羞得俩婢女尽皆捂唇低笑着退了出去。
半晌,林烟湄才消化下羞赧,一双手轮番照拂起江晚璃的肩,拍来拍去地抗议:
“坏阿姊,快让我下来,怎可这般胡闹!”
见人挣扎地厉害,江晚璃只得松了禁锢,拿手点了点林烟湄慌出薄汗的脑门:
“小没良心的,方才我不搭手,你就要闹滑稽笑话了。”
“哼。”
林烟湄一退三尺,背过身去揪耳边的碎发,一撮撮全都挡在耳朵前,以为这样能遮掩双颊热烈的红晕。
江晚璃以袖掩唇,偏过头咬紧牙关强行克制着,憋笑了好一会。
林烟湄真是…越熟悉就越能给她惊喜,可爱到没天理啦!
“娘子,此盒是店内最畅销的五款金镯。”
不多时,小婢引着掌柜折返,取来两盒首饰摆给江晚璃选:“这盒是所有玉簪,您可有中意的?”
江晚璃虚虚扫了眼,唤着林烟湄:“来选罢。”
林烟湄慢吞吞挪了过来,还别说,对墙面壁少顷,她的羞赧红晕的确退了大半。
她打量着盒中各色精雕细琢的白玉、青玉、墨玉…,纹样新颖,光晕润泽,实在妙极了。
她暗暗揣测,若任选一款送阿姊,阿姊都不会再惦记她那不上档次的破骨簪了吧。若她手头宽裕,定也会心动给自己挑一款的。
一旁小婢见林烟湄看直了眼,忙劝道:“小娘子,喜欢可试戴。”
“好,我要这个。”
林烟湄痛快地指了枚莹润的白玉簪。
江晚璃有些意外,小鬼竟然果决了?不先问问价格犹豫下吗?
“婢子给您簪上?”
“不用。”
林烟湄伸手接过簪子,绕到了江晚璃身后,手拢起长发拧着:“我给阿姊试试。”
“嗯。”江晚璃配合地微低了头。
林烟湄挽螺髻的手法极快,须臾即成,小婢顺势送来铜镜,夸道:
“小娘子眼光好,这清水芙蓉如意簪是上等羊脂玉所制,雕工循古法,简朴古拙,插在娘子头上,更衬您出尘风姿。”
林烟湄也移了视线望向镜中,与江晚璃的目光在镜内交汇的刹那,她仓促垂了眼:“阿姊喜欢么?”
江晚璃的语调软的像水:“你选的我都喜欢。”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私以为,这款适合阿姊。”
林烟湄小心翼翼地将簪子固定地紧实了些,生怕一会江晚璃动起来簪子会滑落,而后才问掌柜:
“多少钱,不用包了,我们戴走即可。”
“小娘子真疼阿姊,实不相瞒,此款乃京中天宝珠玉行的稀罕玩意,可惜玉料少,未凑成双,这才单制了小簪卖。价也公道,十二贯,您随便打听,城内绝无更便宜的了。”
闻言,林烟湄的手不自觉捏上荷包,讷然没接话。
十二两,钱没带够呀!
“阿姊,要不,再选选别的?”
掌柜一听口风不对,急忙找补:“此物若非只此一件,这价我们不卖的。您若还嫌贵,也可再凑件小首饰,结账时我给您抹个零头。钱未带足也无妨,飞钱票号我都能收。”
“掌柜急甚?”
江晚璃不喜商贾的焦躁,也顾念到了林烟湄踌躇的因由,她悄悄握住林烟湄的手,不疾不徐地扫视着首饰盒,半晌,才拎起一金镶血珀的小镯把玩:
“是要再选选,小妹尚缺个趁手的镯子。”
这话过耳,掌柜立刻乐开了花,自袖间掏出一盒手脂,殷勤招呼:
“是了是了。您拿的这件尺寸刚好,给小娘子试试?”
林烟湄着急推拒:“我不要。”
“我来吧。”
江晚璃伸手讨了手脂,拉过林烟湄的细腕抹一圈油,迅捷套了镯子上去:“不大不小,刚好,可喜欢?”
林烟湄连连摇头:“不喜欢。”
她喜欢不起呀!
“哦?怪我不懂你了。”
江晚璃一脸惋惜,作势要摘:“那就再选选别的…咦?摘不下了。”
林烟湄低头一瞧,镯口当真卡在掌骨处了。
她用力摞了好几次都没弄下来,越心急越不成,最后手都红了:“奇怪,刚才怎么戴上的?”
掌柜眼神一转,上前拉住林烟湄的手,不想让人再折腾:
“摘它干嘛?我瞧着挺好,这小圈口能戴的人可不多,拿上吧。再弄恐伤了手,不值当。”
“不喜欢改日再买新的,这款将就戴。”
江晚璃暗叹掌柜有眼色,她故意选的好戴难摘的贵妃镯,为的就是让小鬼不得不收下,是以她起身直言:“结账。”
小婢引她去了柜台:“您这边请。”
“欸?阿姊?”
仍抓着手腕和镯子较劲的林烟湄傻了眼,拔腿就追:“真不要。”
“必须要。”
江晚璃斩钉截铁道:“你我今日互诉衷肠,总该有个纪念,我送你的,莫推拒。”
“啊?”
“湄儿!这么晚不归?家婆急坏了,跟我回去!”
倏尔,身后传出一声焦灼质问,林烟湄蓦然回眸,就见一脸怒容的寸瑶不知几时堵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