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1/2）
第一百三十三章
翌日，一道圣旨昭告天下：新王登基，大赦天下。
与那圣旨一同发下的，还有对北嫡府的处置：适逢新龙王大赦天下，免去诛杀李恒九族之罪责，但北嫡府中其所有家眷及下人，三日之内必须搬离北嫡府，即日起算，不可逾期。
上午巳时，董尚元在宫外求见。
“下官参见龙王大人。”董尚元叩拜行礼。
“不必拘礼，”蒋子渊挽袖坐于正座之上，“查得如何？”
“回龙王的话，下官问了许多个狐族府还有从前洛府的下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囊括在内，洛祈的身世下官大约问清了。”
“动刑了？”蒋子渊问。
“囹圄司再非昔日之囹圄司，没有龙王大人的准许，下官断不敢动用私刑。”董尚元顿了顿，看了眼蒋子渊的脸色，道：“下官是……以利相诱。”
“结果如何？”
“据他们所说，洛祈是前老狐族族长洛世之的外孙，洛世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洛寒，很受宠，到了及笄之年洛世之就为她自立了门户。他们都未听过她婚嫁，但有不少人都见着她曾经抱着两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回过狐族府，瞧着似有大事，那两个孩子中有一个该就是洛祈。”
“其后不久，洛寒就被……”董尚元看了一眼蒋子渊，才说：“被老龙王处死了，头在北嫡临川街挂了整整七日。”
蒋子渊若有所思，将董尚元的话和前几日他在囹圄司大牢听洛异彰说的话联系到了一起：“他们知道是何原因吗？”
“这……他们不知。当时说是没有任何因由，只说是触犯了龙族大忌，具体的……”董尚元犹豫片刻，才道：“他们猜测，也许是洛寒犯了禁止异族通婚的大忌，她抱回狐族府的两个孩子……可能是两个混血儿，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董尚元紧接着道：“但下官觉得……这种猜测没有道理。”
“为何？”
“按照他们的说法，洛祈此后一直流落在外。停止查杀混血儿是前龙王唐思诏登基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洛祈在外流落数年，倘若他真的是混血儿，下官手下的杀手不会找不到他。”
蒋子渊看了一眼董尚元，此时董尚元言辞恳切，目光未有百转，他说的是实话。
当年老龙王想要庇护自己的儿子，自然会将事情秘密地处理，不会教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知道内情。他将洛寒的人头挂于临川街头，并非想要起到警示作用，而只是泄愤而已。
不过蒋子渊隐约感知到一丝不合理，眯了下眼睛，问董尚元：“当年老龙王处死洛寒，难道不是你囹圄司行的刑？”
“回龙王大人的话，确是囹圄司行的刑，但老龙王的命令直接下与行刑部，洛寒进入囹圄司大牢总共不到两个时辰，未经任何人审讯，直接便被押往刑场了，便是行刑的官员也是不知内情的。”
“洛寒被处死，她的两个孩子一直养在狐族府吗？”蒋子渊问。
“回龙王大人的话，没有，据他们说，其后只剩一个男婴了，那个女婴说是夭折了。”
蒋子渊垂眼扫了眼董尚元，轻描淡写道：“同年囹圄司地牢可有新抓回的混血儿？”
“有，下官刻意查了，但都与狐族府无关，几乎全是杀手外出抓回的，只有一个例外——有一双尚在襁褓的婴孩是被放在囹圄司大门外的，确是一男一女，但下官觉得该与狐族府无关，如果那对婴孩真是洛寒所生那一双儿女，那其中的男婴就该是洛祈，他早该死在当年大劫后的屠杀中了。至于那个女婴……下官查了当年的案卷，”董尚元顿了顿，才说：“就是后来随着那灵力强盛的女子到龙宫中去，其后便不知所踪了的。”
董尚元口中所说的男婴，该就是刚殒命的狐族族长洛异彰养在外面的幼子，顶替了洛祈被送进了囹圄司地牢。抛开此子不论，洛世之……当真是铁石心肠。一母双生的龙凤胎，他为了保全其中的男孩，不教外人知晓狐族府上有被压制血脉的混血儿，竟将自己的亲外孙女直接送到囹圄司大门外。
李书竹平日里谨小慎微的样子浮现在脑海，蒋子渊一阵心堵。
他敛下心绪，道：“接着说洛祈。”
“是，据狐族府上的人说，洛世之很疼爱洛祈，打从洛祈到了府上洛世之就亲自带他，那时洛世之的长子洛异彰已经出府自立门户，也时常回府看洛祈。到洛祈脱离襁褓，将会走路时，洛异彰便恳求他父亲将洛祈给他带，说定会视洛祈如己出，一定好好地将他抚育成人。那时洛异彰虽早已过弱冠之年，但始终未娶妻纳妾，洛世之许是想他膝下无子，便教他将洛祈带走了，其后洛祈就一直养在洛异彰府上。”
“洛异彰也很疼爱洛祈？”蒋子渊想起在囹圄司地牢，洛异彰说起洛祈时那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样子。
“并非如此，据从前洛府的下人说，打从洛异彰将洛祈带回府上，便将洛祈视若猪狗。洛祈那时年岁尚小，还未能独立走路，便睡在牛棚狗窝，吃猪食狗食。洛异彰日日都打他，而且下手特别狠，洛祈身上的伤从未断过，府上日日都是洛祈撕心裂肺的哭声。据说洛祈已经很大了，却连件能蔽体的衣裳都没有，冬日里罚他跪雪地，一跪就是一整日。”
“后面他逃了。这事儿是洛异彰的贴身管家说与下官的，说府上人都以为洛祈是因被虐待逃跑的，但其实不是，是因为……”董尚元看了眼蒋子渊的脸色，说：“洛世之因为洛寒的事情一直记恨老龙王，一直有要反的心思，后面开始着手准备，洛异彰也参与其中，他想将十几岁的洛祈也卷进去，洛祈害怕，才逃跑的。”
“然后呢？被抓回去了？”蒋子渊问。
“没，说是消失了有一段日子，再回来时便自愿为洛异彰所用了。那时洛异彰险些没把他打死，问他为何出逃，逃到哪里去了，他被打得浑身是血也一声不吭，只说要……”董尚元顿了顿，才道：“要血洗龙宫，只要能让他参与其中，打死他他也愿意。”
蒋子渊眉头微蹙，消失了一段日子……难道是在这段日子遇到了唐砚和唐靖，并且亲眼目睹了他将唐砚捆回宫中，靖儿命丧马蹄之下，所以才会毅然决然地回到狐族府，想要参与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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