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2/2)
那一袭白衣的人落入唐砚怀中,不停地咳血,他不停地敲打着额侧,巨大的痛苦穿透他的身体,一头黑发从发顶开始缓慢地变作银丝,直至发梢。
处心积虑被锁起的记忆经那记灵力一击,骤然冲破囚笼,肆意奔涌于脑海,将他刺得鲜血淋漓。他眼前一层厚重的雾气,模糊地看着将他揽在怀中的唐砚,眉头反复蹙起,其间锁着难解的痛楚。
好半晌,他才哽咽着叫了声:“哥哥……是哥哥吗……”
“是我,是我,”唐砚的泪水终于涌出眼眶,他看着怀中一头白发的人,哽咽着问他:“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以为,你当年被……”
“哥哥别哭……”他摇着头,费力地擡起颤抖的手给唐砚擦眼泪,断续道:“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我始终护不住哥哥……哥哥别哭……”
“废物,如何培养你你最终都会为情所困,白费力气。”
这声音陡然出现在半空中,唐砚擡起头,见一两鬓斑白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竟是狐族族长——他手握一柄利剑,径直刺向唐砚怀中的人。
唐砚慌忙凝起一道结界,哪知狐族族长灵力未有损耗,又似有怒气,那灌满灵力的利剑刺于结界之上,须臾间便将结界刺了个粉碎。唐砚后退几步,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老师,”蒋子渊咳着血提着龙渊,挡在唐砚身前迎了狐族族长一击,他早已重伤在身,此时捂着胸口疼得连腰都直不起。
“蒋施主,此人交与老衲便好,你快带着龙王回宫疗伤,不可再勉强自己。”玄阇大师道。
“好……那便…麻烦大师了……”蒋子渊断续地说完,撑着身体抱起唐砚,刚要起身,见唐砚还握着那人的手,便顿了顿,连那人也一并带回了宫中。
“蒋公子。”钟伯站在正殿门口,虽未说什么,但他们一进宫门便迎了出来,该是担心外面的情况,一直在这候着他们。
“你身体如何?可有大碍?”钟伯将那一头白发的人接过去,“我这便去唤灵医。”
“书竹呢……”蒋子渊咳着血,断续着问,“钟伯……书竹如何……”
“蒋公子不必担心,李姑娘该是没有大碍了。”钟伯道,“小宋姑娘刚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身子都凉了,气也断了。但刚刚突然有一股灵力落进了李姑娘身体里,她忽地缓过了一口气,现在已经醒了,小宋姑娘陪着她呢。”
“那便好……”蒋子渊道。
蒋子渊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便就近将唐砚放在了正殿的卧房中,钟伯将那一头白发的放在了唐砚身侧,然后便出门去唤灵医。
蒋子渊随意地坐在地上,倚靠在榻侧,颤抖着拉过唐砚的手,给唐砚渡灵力。
宋潇尧拉着李书竹进来的时候,蒋子渊闭目靠在榻侧,唇边尽是未干的血。
“子渊,”宋潇尧叫了一声。
“嗯,”蒋子渊费力地睁开眼,见着宋潇尧和李书竹,将要开口先咳出了一口血,他捂着胸口咳了半天,才哑着嗓子问:“你们如何,受伤了没有?书竹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宋潇尧的眼睛现在还是红的,她紧握着掌心的手,去看离她仅有咫尺之遥的李书竹,目光中的难过和担忧尚未消散,她仍在心悸,怕一不留神眼前的人又会突然离她而去。
“我没事,”宋潇尧道,“书竹开始不太好,现在恢复了一些,应该没有大碍了。”
“我们碰上钟伯,他说去找灵医,我想着那群庸医也瞧不明白什么,便告诉钟伯不用唤他们了,正巧有书竹在。”
李书竹安静地点了点头,想要为蒋子渊探脉,蒋子渊却摇了摇头,沙哑道:“我不碍事,你先给老师探。”
蒋子渊拖着沉重的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给李书竹让出站的位置。
“老师灵核受损,但身体中的灵力特别充盈,那股灵力在缓慢地修复灵核,没有大碍。你是不是给老师渡了很多灵力?”李书竹问。
“嗯,”蒋子渊哑声应,“里面的人…也探一下吧书竹。”
“你伤得重,灵力再盛也不该渡灵力的,很危险的。”李书竹说着去探里面那人的灵脉。
“他外伤不重,灵核损伤得严重,但他灵力盛,在自行恢复。”李书竹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奇怪……探他的脉我会有感应。”
宋潇尧这才瞧见唐砚身侧还躺着一个银色头发的,面孔陌生,但一听李书竹跟他有感应,她脑子嗡的一下,直问蒋子渊:“他是不是那个人。”
蒋子渊擡起头,见宋潇尧已将袖白召了出来,他急忙握住宋潇尧的手腕,道:“别急,老师好像认识他……也许…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也不能将他带进宫来啊,万一他醒了之后翻脸不认人,你和老师伤得这么重,他再伤你们怎么办。”
宋潇尧拧着眉头,面上是草木皆兵,她不能容许再有任何一点让李书竹陷入危险的可能。
“别急,”蒋子渊明白宋潇尧的心情,擡起满是血迹的手,将星落召了出来,令其化作细索,递给宋潇尧:“你把他的手捆起来,再上一道结界,他伤得重,如何都挣不开老师这星落的,放心。”
蒋子渊大约是被伤口疼的,目光有些无神,却将手上的星落往前递了递,看着宋潇尧笑了。
宋潇尧心底踏实了几分,接过星落将那人的手臂捆在了身后。
李书竹看着那银发的人,又去想自己对他灵脉的感应和宋潇尧说的话,半晌,轻声问:“他是今天作乱的人吗?我打开宫门是不是和他有关。”
宋潇尧捆完一回头,见李书竹小心翼翼的目光中藏着愧疚和失落,心上顿时被撕扯一番。她正欲安慰李书竹,听蒋子渊咳了几声,哑声道:“什么?什么门,我伤口疼得厉害,书竹快帮我探探脉。”
“好,”李书竹回过神,急忙半蹲下身去,小心地将蒋子渊的衣袖向上拉了拉。
宋潇尧心上的痛楚逐渐消散,她也跟着半蹲下身,陪着李书竹探脉。这时她才知道为何平日里唐绛羽那样爱粘着蒋子渊——他就是伤得这样重,也不会忘了照顾身旁人的情绪。
“你灵核有损伤,又给老师渡了许多灵力,现在恢复得很缓慢,身上的伤恐怕也难好。”
李书竹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推了开,钟伯抱着浑身是血的唐绛羽跑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小李姑娘,快,快。”
“绛羽,”三人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