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1/2）

第一百一十八章

蒋子渊坐在唐砚身侧，唐砚将奏本递给他，道：“句句不提宜辰，却句句都在探宜辰有没有出卖他。”

蒋子渊翻开奏本，粗略地看了一眼，瞧到一段令人费解的话——“罪臣愚子，生性愚拙，蛮横固执，三岁失怙，五岁失恃，秉性顽劣，素与人交恶，不晓事理，却与舍厮宜辰情义甚笃。昨日知晓宜辰被捕，勃然而起，未及请示私自出府，待其负伤归来，罪臣方知其犯下弥天大错。罪臣立即缚其手足，交与北嫡衙门府惩处，薛大人秉公严办，依龙族律法赐以鞭刑，以至骨血模糊。罪臣教子无方，自当与其同受鞭刑。望龙王大人念在初犯，饶恕愚子贱命，日后罪臣定当严加管教，不负圣恩。罪臣叩谢圣恩。”

“这说的……李靖祺？”蒋子渊问。

“嗯，昨日我们在地牢中时，李靖祺到过囹圄司，还与杀手大打出手。”

蒋子渊点了点奏本上的话，真是读得想笑。李靖祺与宜辰情义甚笃——李恒还真是不放过任意一丝能利用的关系。

“这理由可信吗。”唐砚问。

蒋子渊想起唐砚并不知道李靖祺和宜辰的关系，便道：“鬼话连篇。宜辰和李靖祺在府上水火不容，那时我们住在北嫡府，我和绛羽碰到过。”

“那董尚元的猜测便是对的了，那时李靖祺到囹圄司去，该是去灭口的。”唐砚道。

“嗯，”蒋子渊应，“董尚元不知北嫡与狐族的事，李恒也只当董尚元是为了报私仇才将宜辰抓走。但当年那陈芝麻烂谷子、已经找不到证据的事，不值得董尚元让李靖祺以身犯险，到囹圄司来灭宜辰的口。”

“他心虚。”唐砚道。

“对。”蒋子渊应，“他不知地牢中发生的事，他怕宜辰贪生怕死，为求保命将他与狐族的勾当说出来——现下宜辰死了，他又上奏参了董尚元一本，一想弹劾硬闯北嫡府抓人的董尚元，二想知道宜辰到底有没有出卖他，我们现在知不知道实情。”

“嗯。”唐砚应。

奏本上的字涓滴不漏，极尽委婉试探之能事，此时看来，却字字如穿人心肺的利剑。被缚于刑架上的宜辰为护李恒义无反顾，甘愿赴死，他不死于灵核碎裂，而死于李恒教李靖祺刺杀他时的孤注一掷，也死于李恒写下这篇恳切奏折时的绞尽脑汁。

蒋子渊放下手中的奏本，敛了敛心绪，问了句：“老师如何回应的？”

唐砚摇了摇头：“奏本送到钟伯那，我未作回应。”

“那这会儿李恒估计注意着我们的动静呢。”

“嗯，所以最好传董尚元入宫一趟，”唐砚顿了顿，此时提起仍是烦躁：“按你的意，教他将宜辰好好地葬了，召他入宫也好问问宜辰的身后事处理得如何了。”

“嗯，不过我还真有些别的事想问董司长。”蒋子渊道。

“那便正好了。”唐砚道，“想问何事？”

“那白色影子在那边装神弄鬼，频频出现，但在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当时我被放血后又活过来，他是除了你和绛羽之外第一个知道的，却毫无动作……”蒋子渊思忖着道，“也许有动作，只是我们不知道。无论如何，他刻意将视线引到刘哲身上，混淆视听，是想要掩藏自己的身份。此前我们已经怀疑他是混血，所以我才会怀疑到宜辰身上，但昨天证明了宜辰不是……”

“你想查当年除宜辰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流落在外的混血。”唐砚道。

“对，这便要问董司长。”蒋子渊思忖道，“但其实我觉得那个影子未必就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怎么说？”唐砚问。

“我最想问董司长的，是自打老师上任以来，他还有没有再继续查杀混血。”蒋子渊道。

唐砚顿了一下：“你觉得那个白色影子，可能是近些年才产生的混血？”

“有这种可能。当年那场大劫后，虽然老龙王将外族逐到了四嫡之外的蛮荒之地，又将狐族打上低劣种族的印记，但我们到过外面，外族与四嫡并不是完全切断了往来的。拿人族举例，人族在这边一直是无可争议的最低劣种族，因为他们生而平庸，没有任何灵力，但与人族相爱的龙族并不在少数。后世框定的种族尊卑无法成为爱情的禁锢，所以我们无法确定这些年一定没有龙狐族混血儿产生。”

唐砚蹙起了眉头：“可是，除了龙族与凤族，再除了任何一族与人族，其他的族群如果打破禁忌私自通婚，生出的孩子极有可能是畸形儿……”唐砚说着停住了，蒋子渊接过话头：“但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能让他们拥有一个正常的孩子，我们就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从前那样明令禁止通婚，囹圄司那样嚣张跋扈，不还是有那么多混血儿出现吗？”

“嗯。”唐砚应，“那便仔细问问董尚元。”

“好。”蒋子渊应。

“这次我便不与你一起了。”唐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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