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2/2)
蒋子渊直接将他的面端走,把拌好的面放在了他面前。
唐砚未擡手阻拦,却看着那碗被蒋子渊端走的面,说了句:“我的已经吃了。”
“没事。”蒋子渊摇了摇头,冲着唐砚笑了。
这一笑,笑得唐砚心口直堵。蒋子渊的爱向来安静内敛,从不肆意张扬。蒋子渊从小喜辣,吃菜吃面无辣不欢,按照厌甜程度来说,蒋子渊远甚于唐砚。但不知何时起,唐砚吃不下的甜口食物,都是蒋子渊接着吃完的。就如眼下这碗面,明明甜得难以入口,蒋子渊却吃得十分开心。
唐砚想起昨日蒋子渊问他手中的印记是什么,他当时冷眼瞧了蒋子渊一眼,没有回应。其后他们讨论的什么和阇,什么弟子,蒋子渊全都不知道来龙去脉,他只是安静地跟着他们。就好像唐砚对蒋子渊的忽视早已是家常便饭,而蒋子渊却从未有过半分怨言。
唐砚垂眼,消化一番心头的酸涩,道:“昨日那枚印记,是控人的东西,从前到宫门口闹事的亚归和巨兽身上都曾有过。我们所说的和阇,是之前我们探访北嫡时碰到的一个老和尚,怀疑他与我们要查的事有关。”
蒋子渊咽下一口面,认真地点了点头。昨天他问唐砚不答,他以为是不方便被他知道。
蒋子渊眼里的真诚和甘愿搅得唐砚心头酸涩难言,他便是有些脾气,因被忽视发作一番,也能让唐砚好受些,可他偏偏如此温柔平和,教唐砚只得默默地心疼他,在心里想以后更要好好待他。
“吃得惯吗?要不要再点一碗。”唐砚问他。
蒋子渊摇了摇头,就像以往每次吃唐砚剩下的甜食一样,仅是眸子闪着星光望着他笑。
“老师快吃,一会儿凉了,吃完我们也出去。”
“嗯。”
唐砚这一碗面还没吃完,付昭带着他们三个回来了,站在唐砚面前,往门外使了个眼色。蒋子渊顺着付昭的目光往外看,见唐绛羽嘟着脸,手上仅拎着一包吃食,看样子是还没敞开肚子吃就被带回来了,一旁是面色严肃的宋潇尧和李书竹。李书竹旁侧,则是两位穿着蓝黑色衣裳的仆从。
唐砚冷眼扫过那两个仆从,问付昭:“他们作什么妖。”
付昭坐在背靠着门的凳子上,压低声音说:“北嫡府派人来传话,说昨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有人报官了,北嫡府要把这件事悄无声息地压下去,我们就不能频繁地在外露脸,所以请我们去府上暂住几日,轿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唐砚放下筷子冷哼一声:“他们消息够灵通的,报官难道是报到他北嫡府吗?”
“他们既然敢先出招,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付昭道,“他们不想让我们在外面查,巧了,那我们就去他府上查,我不信查不出东西。”
唐砚眉眼凌厉地扫了外面仆从一眼,那两个仆从当即低下头,汗珠从额角滑落,砸到了地上。他撩了下袍角站起身,冷着脸出了门。
付昭随着唐砚上了轿子,蒋子渊与唐绛羽三人在轿子旁走着,一同前往北嫡府。
付昭撩开轿帘往外瞧了一眼,没有仆从在轿子旁侧,他压低声音问唐砚:“难道昨日街上和阇那个徒儿,是故意为之?为了让李恒引我们入府,阻止我们探查外面的事?”
唐砚也在思考这件事,片刻后他却摇了摇头:“但那人确实已经死了,如果只是为了巧设一计,何必让他真的丧命呢?”
“那这会不会太巧了。”付昭蹙起眉头,“我本来以为是有人知道我们到了北嫡,刻意拿和阇弟子引起我们与和阇的矛盾,再令和阇现身阻止我们探查,但到现在和阇也未现身。”
唐砚从怀中拿出那枚已是暗紫色的印记,递到付昭眼前,道:“从前我问你这枚印记,你不肯说,现在我已恢复了记忆,你不必再隐瞒,这东西到底是何原理,因何我从亚归和巨兽身上取下,它们毫发无损,但昨日和阇那弟子却因取下这东西立即殒命?”
付昭看着唐砚手中的东西,长叹了一口气,过往的事情涌入脑海,他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思诏,这东西我真的不知。从前我只叫你离它远一些,是因为我知道这东西伤过你,但它是何原理恐怕世上无人知晓,便是向前推个二十余年,到老龙王还活着的时候,也只有它的主人允彻能知道如何操控这东西。”
“这东西是允彻所造,能控人控物,令万事万物都化作为他所用的傀儡,当时算作一件令人闻风丧胆的法物。但大劫之后允彻魂飞烟灭,这东西便也跟着消失了,如今看来,倒像是被有心之人刻意留存下来,想像当年的允彻一样随意控人心神。不过普通人仅是了解这些皮毛,具体原理尚不知晓。”
付昭看着那东西,又说:“但我印象中,这东西一直是鲜红色的,这枚紫色的我从未见过。不过从前我到宫中的次数少,许是我没见全,它是不是本就各种颜色都有也未可知。”
在唐砚记忆中,他该是被这东西控制过不止一次,但他并未因此殒命,那么昨日那弟子因何会殒命,就很令人费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