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2/2）

付昭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徒儿，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不单是两个药馆之间的事情，而是北嫡府和狐族府之间的勾结，你说的关卡归北嫡府统辖，你觉得关卡真的会有送货记录？”

“那也不一定啊！万一是狐族府和北嫡药馆之间的勾结呢？他给药馆很多很多钱。”

“自从外族被赶出四嫡，从四嫡出去做生意对量是有严格把控的，没有北嫡府的默许，那样数量的药材不可能被运送出去。”

听付昭这样说，唐绛羽拄起下巴，道了句：“好吧……”

“师父，那你的伤好些了吗？还疼吗？”

“没事了。”付昭见外面天色晚了，问：“肚子饿不饿？”

唐绛羽揉了揉肚子：“饿。”

付昭这伤不能乱动，唐砚怕唐绛羽闹着叫付昭带他出去吃东西，便说：“你们几个自己出去吃，就在这条街上，不要走远。”

唐绛羽换了一边胳膊拄脸：“潇尧她们两个忙着谈恋爱，才不理我呢。我去问子渊，子渊说没胃口，他像生病了一样，脸色可差了，不知道是不是染了风寒。”

说到这，唐绛羽跳起来：“我再去看看子渊！走了！”

唐绛羽跑出门去，但他说的话却教付昭想起了刚在此处看唐砚给他包扎伤口的蒋子渊。蒋子渊那眼神不难读懂，何况是由将对唐砚的情感压在心底数年的付昭来看。

天色渐暗，檐下的红灯笼渐次亮起，将街巷的蜿蜒勾勒出来。店铺相继打烊，唯余几间亮着油灯的药馆，街上已无行人，静谧的夜晚到了。

安静半晌，付昭问：“你和这个蒋子渊……”

“师生。”唐砚直接打断了付昭的话，道了一句。

付昭顿了顿，唐砚这果决的回应好像否定了所有，实际上却道出了许许多多难言的情感。那清冷的眉眼下，压住的……好像是被藏起的波涛汹涌的爱意。

付昭垂眼兀自消化胸中情绪，继而又看向唐砚，问他：“你把他…当成允彻了？”

听付昭这样问，唐砚也擡眸看向付昭，他心中甚是不解，问他：“你问我？你问我是否把他当作允彻？”

“你当真不知他是允彻？大劫之后的事你瞒我这么久，当真没有这个原因？”

付昭眸子颤了一下，原来那日他撞向星落前说的话，唐砚真的没信。

“我当真不知。”付昭的语气十足恳切，也带着十足的愧疚，“思诏，那日玄冰宫外我所说的真的没有半句虚言。”

付昭感到解释十分无力，唐砚不信他这件事已无需再多言。于是他垂下眼，直接道歉道：“对不起，我……”

“道歉的话都被你说烂了。”唐砚打断了付昭的话，蒋子渊的事情他从未与付昭提过，倘若付昭真的不知蒋子渊便是复生的允彻，那付昭的话便也无可厚非。

唐砚望向窗外的红灯笼，望了许久，才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我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命，怪不得别人。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无私，我之所以没有离开龙宫，并非因什么龙族什么天下，而是因为我也很想看看，这数年间与我较量的到底是何势力。现在离开，前功尽弃。我缺的不是对龙族大业的交代，而是对被抹去记忆这么多年的自己的一个交代。”

唐砚这话说得通透释然，眸中也是十足的平静，可唐砚越是如此，付昭心里就越是难熬。

“那，那我，那我们……”

“子越，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一样的。我怨过你，但都过去了。”唐砚道：“从大劫后我被抹去记忆，再次醒来时，你就陪在我身边，教我习武，陪我吟诗。这数年间，我所有的事情都只能与你说，也只有你能懂。我信你，不只是因为要隐瞒过去的事才留在我身边，我们相伴这么多年，各自心中自有真情在，这永远无法抹去。我也理解，你是龙族的将军，是一方百姓的依靠，在万事面前自然有你需要顾全的大局，所以隐瞒之事不必介怀。在我心中，你未曾变过，从前未变，现在未变，以后也不会变。”

唐砚这话听得付昭心如刀绞，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隐瞒唐砚过去的事，让唐砚一直为伤他至深的龙族王室操劳这么多年。可唐砚有句话说得对，他是将军，他要顾及天下苍生，他要顾全大局。

在他心中，向来以苍生为根，大业为本，其次才是唐砚，再次是他自己。

所以哪怕从头来过，他还是会选择走相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