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2）

第二十六章

那之后，唐砚回那边回得很勤，有时下了课就回去，在那边吃了饭再回来，蒋子渊已经很多天没跟唐砚一起吃过饭了。

转眼深冬已至，十二月末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窗外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雪，烟城的雪落得都比魏城温柔许多，从空中缓缓地落下，在地上攒起厚厚的一层莹白。

唐砚望着窗外的雪，思绪飘到去年跨年时，蒋子渊在傍晚敲响了他的家门，探出一个头看着他笑了，说：“老师，今年也一起跨年。”

他淡淡地应了声：“嗯。”便让他进来了。

蒋子渊做了一桌子菜，十二点钟时与他碰杯，说：“老师，新年快乐。”

他也淡淡地说了句：“新年快乐。”

有些东西从未感觉到珍贵，但当它像风一样飘散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以后的生命中时，却又那样耀眼了。

敲门声打断了唐砚的思绪，唐砚缓过神，走到门边，刚要开门，手却停在了半空。

门外的是蒋子渊，他知道。

听着耳边的敲门声，停顿半晌，他还是收回手，靠在了墙上。站了片刻，转身消失在了屋子里。

唐砚刚回到宫里，就听外面传来了付昭的声音。

“这是北嫡的柿霜饴糖，你给他放在冰室里……”

钟伯回头正要说唐砚在宫里，见唐砚已经在正殿门口挽袖站着。

付昭顺着钟伯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唐砚，马上笑着道：“原来你在，正巧，来尝尝这北嫡的饴糖。”

付昭拎着手上的牛皮纸袋，走向唐砚，钟伯朝二人行礼，而后离开。

“怎么今天来了。”唐砚问。

“无事，就是来送饴糖。”付昭道，“不过今日你怎么回来了，倒是我想问呢，今日你们那边不是什么跨年节吗？我记得往年你都留在那边过节，怎的今日回来了，是有要紧事？”

唐砚顿了顿，摇了摇头：“没什么，想回来罢了。”

近日唐砚回来得频，起初付昭以为是唐砚不放心狐族那边的动静，但回来这么多次，也没见他问一次狐族如何，加之最近每次回来，唐砚脸上都比往日冷一些，付昭便明白他这是有心事。

两人坐到桌前，付昭问：“近日……是不是有不愉悦的事？”

“没有。”唐砚应。

唐砚性子冷，面上难有变化，但眼神骗不了人。平日唐砚的眼里最多是平静无波澜，近日却是添了许多分落寞，付昭是一分不落地全都看见了。

付昭把牛皮纸打开，说：“那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吃。”

牛皮纸里包着方形的糖糕，晶莹剔透的白色，上面撒了些乳色糖霜。

唐砚垂眼，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又把剩下的放了回去。

“不合胃口？”付昭问。

唐砚摇了摇头：“太甜了，腻。”

付昭也拿起一块尝了尝，没品出什么甜味儿，他特意告诉那做糖的师傅少加些糖霜，但想到唐砚素来不爱甜的，便把那牛皮纸又包了起来，说：“那不吃了，下次我再去给龙王寻别的吃的。”

唐砚没应。

付昭看着唐砚：“有什么事你要与我说，不要存在心里。”

“没事。”唐砚依旧道。

“没事怎么会消瘦这么多？”付昭问，“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唐绛羽那小崽子又气你了？”

唐砚虽摇了摇头，但付昭看到他提到唐绛羽时，唐砚神色明显顿了一下，便大致了然于心了。

付昭放缓语气安慰道：“翼族虽聪慧过人，学东西飞快，但都生性天真，心智不比成年人。那小崽子虽调皮捣蛋，但你对他的好他全记在心里呢，要是他气你了，你不要与他生气，告诉我，等他回来我收拾他。”

“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他不必记着，我也从未放在心上过。”唐砚道。

付昭一听，这的确是有情绪，便笑着道：“那怎么是你该做的，当年若不是你舍命救他，用灵力养护他的身体，翼族可就没有他这最后一只大鹏鸟了。”

唐砚摇了摇头，道：“往事不必再提。”

“好，不提，”付昭道，“那你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想不想吃什么？我叫灵厨去做。”

“不想。”

“那一会儿上灯了想不想出去走走？”付昭问，“不留在那边过节，回来这边我们也过节，我请龙王到龙吟阁用晚饭，如何？”

听唐砚没应，付昭又说：“过会儿那小崽子估计就回来了，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惹你生气了。”

后面半句唐砚完全没听到，只问了句：“他回来做什么？”

“每年那边跨年节他都回来，赖着我吃这吃那，现在时辰还没到，一会儿就回来了。”

唐砚垂下眼，怪不得，以往年年元旦蒋子渊都在他那。

“今年他不会回来了。”唐砚道。

“不回来了？”付昭问，“怎么不回来了？他与你说了？”

唐砚摇了摇头。

见唐砚不想说，付昭便不再问，话锋一转，笑着道：“他不回来正好，回来怪闹人的，那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

“嗯。”唐砚应了声。

时辰晚些，付昭又进来叫唐砚：“上灯了，今日龙吟阁外办诗会呢，热闹得很，想不想去看看？”

唐砚走到明月殿外，望着在天边绽放的烟花，听着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宫墙外，好像是很热闹，但龙宫的墙太高了，将温暖热闹的气息阻隔住了。

相比外面的热闹，龙宫里显得冷清又落寞。

唐砚垂下眼，竟也不想参与到那热闹中去。龙宫中寂静，他的孤独便也安安静静，如果到了外面，他的孤独也跟着喧嚣起来，他就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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