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玉门受降(1/2)
第86章 玉门受降
九月的朔风卷着黄沙,掠过苍凉的戈壁。
秦战勒马立于三军阵前,玄铁铠甲在烈日下泛着冷冽的光。照夜白不耐地刨着前蹄,溅起细碎的石子。
北狄可汗在十步外停住,深褐色的皮袍上沾满尘土。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荒漠霸主,此刻眼窝深陷,左颊一道新添的刀疤还在渗血。
他手中捧着的羊皮卷边缘已经起毛,显然被反复展开又卷起多次。
秦将军......可汗的官话说得生硬,喉结艰难地滚动着,我北狄......愿降。话音未落,身后几名将领已经红了眼眶。
周岩冷哼一声,铁枪重重顿地。这个动作引得北狄使团一阵骚动,最年轻的将领甚至下意识去摸腰刀,被可汗一个眼神制止。
秦战冷眼看着他,未语。
可汗咬牙,单膝跪地,双手奉上降书:北狄愿俯首称臣,年年上供,永不犯边!
风沙掠过战场,卷起残破的旗帜。
秦战擡手示意亲兵接过降书。羊皮卷展开时发出脆响,上面用朱砂和墨汁混合写着屈辱的条款——
十年为期,岁贡战马三千匹,开放边境五市,质子入京。末尾盖着北狄王庭的狼头印,朱砂鲜红如血。
十年。秦战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全场肃静。他指尖在羊皮卷某处轻轻一划,墨迹竟被铠甲刮去些许,若违约,本将军亲自来取尔等首级。
可汗浑身一颤,镶嵌宝石的腰带扣叮当作响。他忽然全身俯趴在地,这个动作让身后将领发出压抑的呜咽。
苍狼神见证——可汗抽出腰1间镶金匕首,在掌心划出血口,北狄若违此誓,血脉断绝!
鲜血滴在黄沙上,瞬间被干渴的大地吞噬。秦战微微颔首,突然拔剑出鞘。雪亮的剑光惊得北狄使团齐齐后退,却见将军反手将剑插回鞘中。
滚吧。
这两个字像解开某种咒缚,北狄众人如蒙大赦。可汗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被侍从搀扶着退回阵中。残破的狼旗在风中耷拉着,渐渐远去。
就这么放过他们?周岩不甘心地磨着后槽牙。
秦战望着天边盘旋的秃鹫:杀一个可汗,会有十个首领争位,到时边关百姓又要遭殃。他转身时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现在这样,至少能换边关十年太平。
回营路上,荒漠突然下起小雨。雨滴打在铠甲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秦战摘了头盔,任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远处玉门关的轮廓在雨幕中渐渐清晰,像幅被晕开的水墨画。
关隘上,温亭羽一袭素袍凭栏而立。雨水打湿了他的袖摆,他却浑然未觉。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玄甲身影出现在雨雾中,才微微松了口气。
谈成了?温亭羽在阶梯下迎住秦战,顺手接过他被雨水打湿的披风。
秦战点头,突然将人拉进箭楼避雨。狭窄的空间里,铠甲与素袍相贴,发出窸窣的轻响。
北狄质子三日后启程。秦战摘了铁护腕,掌心还有未干的血迹——是方才攥缰绳太用力勒出的伤,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押送返京。
温亭羽皱眉,取出帕子替他擦拭掌心:你的伤......
无碍。秦战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指,倒是你,脸色这么差。
雨声渐密,箭楼里弥漫着铁锈和药草的混合气息。
温亭羽突然倾身,前额抵在秦战肩甲上。这个罕见的示弱动作让将军浑身一僵。
怎么了?
没事。温亭羽的声音闷在铠甲里,就是......突然觉得很累。
秦战沉默片刻,突然扯开领口的系带。玄铁铠甲哗啦一声落地,惊起几只躲在檐下的麻雀。他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将人揽进怀里。
回家。他下巴蹭着温亭羽的发顶,这次真的回家了。
雨幕中,玉门关的烽火台静静矗立。关内炊烟袅袅,关外黄沙万里。一面残破的北狄旗帜半埋在沙土里,很快被雨水浸透,再也飘不起来了。
......
当夜,军营篝火通明。
将士们围着火堆饮酒高歌,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秦战却早早离席,回到帐中。
温亭羽正在整理药箱,见他进来,眉头微蹙:又喝酒?
一杯。秦战凑近,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不信你闻。
温亭羽推开他,却被他顺势揽入怀中。秦战的下巴抵在他肩头,嗓音低哑:结束了。
十多年的边关烽火,无尽的厮杀与离别,终于在这一刻画上句点。
温亭羽擡手,抚上他后背的旧伤:嗯,结束了。
帐外,不知是谁唱起了家乡的小调,悠扬的曲调随风飘远。温言和周岩的笑声夹杂其中,少年人的朝气驱散了战场的阴霾。
秦战忽然道:过两天启程回京。
温亭羽一怔:这么快?
陛下等急了。秦战低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今早到的密旨。
温亭羽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凯旋归京,朕许你们一世逍遥。
落款处,盖着鲜红的玉玺。
......
三日后,大军启程。
回京那日,秋高气爽。秦战与温亭羽并肩立于城头,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
温言跟在身后,腰间银哨在风中轻响,少年眉眼间的稚气已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之色。
秦战骑着照夜白行在队伍最前方,温亭羽的马车紧随其后。温言趴在车窗上,望着渐渐远去的玉门关,忽然问道:阿爹,我们还会回来吗?
温亭羽还未回答,秦战已勒马回头,笑道:回来做什么?吃沙子?
少年撇撇嘴,缩回车内。
温亭羽擡眸,与秦战四目相对。那人逆着光,轮廓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边,眼底盛着毫不掩饰的温柔与期待。
江南的烟雨,医馆的檐铃,还有他们承诺过的余生——
都在前方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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