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御前交权（1/2）

第52章 御前交权

朱红的宫门缓缓开启，秦战与温亭羽并肩踏入大殿。

金砖铺就的御道映着晨光，两侧文武百官垂首而立，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向二人。

温亭羽指尖微蜷，药箱的皮带在掌心勒出一道浅痕。秦战不动声色地靠近半步，玄铁护腕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朱漆描金的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时，温亭羽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射进来，在鎏金地砖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图形。他微垂着眼，看见秦战玄色朝靴上未化的雪粒正缓缓渗入金砖缝隙。

臣秦战，参见陛下。

微臣温亭羽，参见陛下。

两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轻微回响。温亭羽跪拜时闻到龙涎香混着沉水香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苦杏味——是丹砂。

他盯着眼前地砖上的一道裂痕，忽然想起三年前太医院曾进献过安神丹方。

龙案后的皇帝搁下青玉茶盏，盏底与案面相触的脆响让殿角侍立的太监肩膀一抖。

爱卿平身。明黄常服袖口露出的手腕比去年秋狩时又瘦削了些，边关苦寒，辛苦你们了。

秦战起身时铁甲发出熟悉的铮鸣。温亭羽余光看见他左手虚按在腰间——那里本该悬着虎符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为陛下守疆，是臣的本分。秦战的嗓音比平日低沉三分，像是刻意压住了某种情绪。

皇帝突然轻笑出声，指节在龙椅扶手上敲出断续的节奏。温亭羽注意到陛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换了新的，水头比先前那枚更足。

朕听闻，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高处落下，秦将军与温太医在边关......鎏金熏笼里爆出个香炭的噼啪声，情谊甚笃？

殿内空气骤然凝滞。温亭羽感觉后颈沁出细汗，药箱皮带在掌心勒出的红痕开始隐隐发烫。这时秦战忽然向左挪了半步，玄铁护腕堪堪擦过他手背——是安抚的意思。

陛下明鉴。秦战的声音里带着温亭羽熟悉的、那种在军帐中下决断时的笃定，臣与温大人确实......

他忽然偏头，束发的玉冠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弧光，眼底笑意真切得让人心惊，两情相悦。

文官队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轻咳。温亭羽看见御史大夫的胡子翘了翘，而站在武官首列的赵尚书嘴角抽动得像是突发面瘫。

皇帝抚掌大笑时，他注意到陛下眼角堆起的皱纹里藏着审视：好啊！朕早就说过，秦爱卿是性情中人！

笑声戛然而止时，龙案上的奏折被袖风带得哗啦一响，只是......北燕公主之事，未免太过荒唐。

秦战单膝触地的闷响让温亭羽睫毛又是一颤。铠甲下摆扫过金砖，发出金铁相磨的细响。

臣有罪。这三个字咬得极重，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

你何罪之有？皇帝突然起身，腰间玉组佩叮咚作响。明黄靴尖停在秦战一尺之外，是那北燕公主不知廉耻，竟敢对朕的边关大将下药。温亭羽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发顶，多亏温卿医术高明。

微臣分内之事。他躬身时，舌底的玉扣边缘已经磨得发烫。袖中藏着的三根金针贴着腕脉，随时可以滑入掌心。

皇帝踱步到鎏金蟠龙柱旁，指尖抚过柱身上的一道旧箭痕。只是这样终究是伤了爱卿的根本，不如爱卿趁此机会调养一下身体？秦爱卿戍边多年，也该歇歇了。

突然转身时，冠冕上的玉珠帘哗啦一荡，就在京城多住些时日吧，兵部的事，朕先让赵尚书代管。

温亭羽听见武官队列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赵尚书那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活像生吞了二斤花椒。他悄悄数着呼吸，在第七次吐息时听见了虎符的金玉之声。

秦战双手托着青铜虎符的样子，像在献祭一柄染血的剑。温亭羽看见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虎符上的铭文——那是先帝亲笔所书的如朕亲临四字。

臣正有此意。声音平静得像是讨论今日天气。

玉盘承接虎符的脆响惊飞了殿外梧桐上的雀鸟。皇帝瞳孔微缩，温亭羽分明看见陛下扶在龙椅上的手指节发白。

北燕既退，边关暂无战事。秦战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清晰，臣请卸甲归京，陪温大人......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个真心的弧度，研习医术。

温亭羽猛地转头，药箱里的金针碰撞出细碎声响。秦战却始终注视着龙椅方向，侧脸线条在晨光中如刀削斧刻。那枚交出去的虎符在玉盘里泛着幽光，像只被拔了牙的困兽。

熏香突然爆出个明亮的火星。皇帝大笑时，温亭羽看见他眼底闪过如释重负的神色：好！朕准了！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被袖风带得簌簌作响，正好下月春猎，秦爱卿可要好好松快松快。

退出大殿时，温亭羽的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月白官服袖口掩映下，四道半月形的血痕正缓缓渗出血珠。

秦战却神色如常，甚至还有闲心擡手替他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玄铁护腕擦过织锦补子，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直到转过三重宫墙拐角，确认身后再无耳目，温亭羽才一把扣住秦战手腕。

他指尖正按在将军脉门上，感受到皮下血液奔涌的速度比平日快了三分。

你......喉间挤出的单字带着药香的苦涩。

嘘。秦战反手一翻，轻易化去他的力道，转而将那只冰凉的手整个包进掌心。

朱红宫墙夹道间，几名洒扫的小太监慌忙低头，却藏不住偷瞄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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