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泱泱知道我们如今……(1/2)
第18章 泱泱知道我们如今……
渗出的血珠被灵活的口舌卷走。
女子皙白无瑕玷的手腕上,很快便只剩下一个小红点。
上面还有湿濡的痕迹。
那极少的腥甜在口腔中缓速漫开,后被口涎稀释,李闻道喉结微滚,又顺其滑入喉中,女子下意识蜷缩手指的行为,也使他终于察觉到此举的越界与失当。
男子拾起理智后,不疾不徐的直起挺拔的脊背,握着女子细弱的手腕,另一只手将散落在地上的佩巾捡起。
其神色自若,丝毫不为前面之事怀有愧色。
人性本就是卑劣的。
他坦然接受自己内心的不堪。
所以,他犹不悛改。
她也应该害怕自己,而不是害怕他受伤。
因为他在问出那句话的同时,心中所想的皆是...倘若她果真说出害怕二字,那他便会将人一直关在这间殿室之中,看女子如梦中那般跪坐在自己面前,仰头饮泣。
一双褐眸如小鹿可怜,泛着粼粼水光,凝有雾气。
他会弯腰,俯身用指腹怜爱的抚摸着她淌满眼泪的脸颊,低声笑着一遍遍的询问:“泱泱如今还是怕阿兄吗?”
直至眼前之人终于呜咽着说出不害怕几字为止。
猎物为何要来心疼猎人。
李闻道将其手腕重新裹好,简单一系,自己心中那些不能为人所知的阴私也再次被有意隐藏。
他又是女子心中那个宠爱她、教导她的兄长。
众人眼中的君子。
其声音也随着凛然:“哪里来的伤?”
颅中的画面一闪即过,闻见男子清冽如泉水的声音,褚清思才终于如大梦初醒,而重生至今,好像男子还从未在她的前世记忆中出现过。
故而她始终都以为前世自己与男子未曾修好,为不再留遗恨,所以才会在庐舍与其主动说话。
这是第一次。
也是第一次看见没有自己存在却与自己有关的记忆。
为何...会如此...
李闻道就地席坐,与其对面而视,未曾得到她的回答,他也只是伸手去轻轻拂过女子颊边的那弯如月的斜红,声音中带着落寞,犹如躬身教导、养大的小妹开始不与自己交心,但又轻轻笑道:“不能让阿兄知道吗。”
褚清思摇头,望着被佩巾裹住的手腕,随口回答:“今日抱竹简的时候,不小心被简上的竹刺所扎。”
言毕,室内许久都没有声音。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褚清思有些无措的擡眼。
男子的视线不知何时已半垂,唇畔的笑意也彻底消散,落在她脸颊的手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随即长指轻轻敲着女子的指腹。
他嗓音冷冽如冬日朔风:“何时学会的撒谎?”
左手指腹上还有血点。
几处血点分布均匀有序,只能是人为。
一下又一下的敲击令人惶惶,褚清思也终于对男子感到有些畏惧,望着他所击的地方,沉默不言。
听着女子的呼吸开始渐促,李闻道像是发觉何事,掀起眼帘,眸中浮着笑意,恍若只是不经意的一问:“泱泱如今是在害怕阿兄?”
褚清思几乎是下意识的摇头,然后反客为主的弯了弯左手的手指,从而将男子用以敲击自己指腹的食指给轻轻握在掌中:“两年前大病过后,我身体便常常会有所不适,因为不想让父兄与阿兄忧心,所以才私自来佛寺找神湛法师为我针刺。”
李闻道缓缓垂下眼,嗓音微哑:“泱泱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其言,不知是在说女子针刺。
还是她突然的握指。
仅是顷刻间,褚清思就亲眼看着自己有血点的无名指被其吞入口中,随即指腹也似被一片柔软所裹住。
可即使男子的动作,带着惩戒。
她也并未阻止。
于是在男子故意的吮啃之下。
褚清思轻轻嘶了声。
很快颅中再次出现闪白,似有雷电从其中疾驰而过。
男子依然坐于厅堂北面。
但这次是洛阳的室第。
而不是之前所看到的长安。
在他身前的漆木六足长案之上,有蓍草,有龟甲。
男子以几根长指从容不迫的在推演出六爻。
起卦以后,再卜卦象。
最后卜出...
凶象。
可对此,男子只是望之一笑,然后神色淡然的将这些已用完的蓍草扔入案上的香薰炉中,语气稀松平常:“看来是不能归长安了,终将要在洛阳结束所有。”
侍立在左右的陆翁看着心中实在不忍,最后涕泪交垂的开口:“这才占第一卦,郎君为何不再...”
似乎是知道老翁要如何劝谏自己,男子坦然言道:“我此生从未为自己卜过,如今一卦就已经足矣。”
他垂眼:“而我认此卦。”
比起已经痛哭的老翁,他平静的更像是个度外之人。
陆翁擡手擦拭着脸上模糊眼睛的泪:“那郎君又为何要卜。”
若不卜,不知所谓未来预兆。
他们这些人的心中至少不会难过。
男子看着案上的龟甲,一字一字道:“因为,我有所求。”
他想知道,时日还余几何。
擦完泪,陆翁将双手重新垂在身前,以老者的身份出言宽慰:“裴娘子已经赶赴长安,定能够劝阻的,郎君又何必要先...自己伤自己的心呢。”
老翁说着说着,侧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同时,一青袍仆从自中庭疾步上堂:“郎君,太子从长安来书。”
男子看着仆从所奉上来的那张缣帛,未曾伸出手去接,也不曾开口命其放在案上,出声所言皆是其它,眸中似还有不解:“翁翁,你说她为何要离开长安。”
一言结束。
无名指也失去裹挟。
而随着男子的吐出。
记忆就此结束。
李闻道若无其事的用佩巾为她擦拭干净,淡言:“我送你回白马寺。”
经此一事,褚清思的思绪也忽然通畅,终于发觉其中的规律,她下意识伸手扯住将要起身的男子,嗫嚅请求:“阿兄,还要。”
李闻道动作滞住,一抹振奋自黑眸划过。
他压低声音,戏谑道:“泱泱还要什么。”
只想继续刚才那段记忆的褚清思很乖顺的跪坐着,微
微仰头看男子,开始望门投止:“就像之前那样。”
李闻道神色稍怔,认真问她:“泱泱知道那是何意吗?”
褚清思颔首,自己虽然比他年幼,但又并非是孩童,何况还有前世那些记忆,她以为是男子不愿意继续,心虚辩解:“可阿兄不是很喜欢吗?”
李闻道默然,良久不言,语气也变得肃然:“若是他人也喜欢,泱泱也要如此?”
褚清思低下头,内心变得彷徨。
她不知道若是旁人如此,自己也能够想起前世的记忆,她又是否还会毫不犹豫的请求对方继续下去。
李闻道忆起何事,低声笑问:“倘若是少弱呢。”
他已经明白,女子不懂得如何拒绝人。
比如在佛寺,宇文劲问是否还能再唤那个小名。
她颔了首。
又或是因为他对女子而言并无不同,无需分别对待。
李闻道越往深处想,眸中的幽色愈发浓郁。
褚清思擡起头,与男子对视,但她知道,如果换成是宇文阿兄,自己不会如此果断地下决定,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会拒绝。
亲密触碰。
她并非是与随意一人都可以。
李闻道见女子果真有所迟疑,心中身为兄长的克制与教导的责任感渐渐荡然无存,于是顺其言语,嗤笑询问:“泱泱要继续,那还有何处的伤是瞒着阿兄的。”
褚清思当下只想知道前世的男子最终如何,可左手已无伤,遂拿出神湛用来针刺的针石,将无伤的手指刺破。
李闻道看着女子自残的动作,眸色渐暗,好笑道:“泱泱这是欲以身渡我?”
他不再等她的答案,而是直接伸手轻捏其下颔,使其往右侧稍偏,整个头颅也随之向右偏移。
然后俯身。
这次也不是手指,是..脖颈。
在耳下三分处。
褚清思长睫颤了颤。
心中在庆幸。
庆幸还是前面所见到的记忆。
虽然中间遗失了一些。
仆从所奉上来的帛书已经在案上被全然展开。
而前世属于男子记忆中的陆翁也不知为何情绪忽然变得激昂起来,从男子左右疾步走到堂上,终是痛哭着在堂上朝北面伏拜:“郎君既唤仆一声翁翁,那郎君此事就应听从仆的劝谏,绝不可如此行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易毁伤之?阿郎离世的时候,曾命仆尽心随侍,若郎君执意如此,仆也只能去黄泉见阿郎,躬身告罪。”
男子整个人都安安静静,听见堂上的哭声与愤然的谏言,他将帛书叠好,然后放在几案上,擡头一笑:“可是,她也唤你翁翁。”
陆翁喉中一哽,自己说如此之多,郎君所在意的仍只是娘子,最后老翁以额触地,泣然道:“所以我更不能看着郎君...”
剩下的话,这位老者再也不能说出口。
男子将手置于案上的帛书之上,神情中彷佛是在对何人感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是她的遗愿,我又怎能不允。”
依然还伏拜在地上的陆翁擡起头,语气愈发慨然,以至于直接高声便对男子谏言:“..娘..误..死..郎君..!”
翁翁所说的言语若隐若现,始终都难以见到其全貌,更难悉数听清。
与前世纠缠许久,褚清思突然觉得头痛,因未能得到完整的记忆而痛,头颅就彷佛是龟甲在熊熊烈火中炙烤而开裂。
她喃喃出声:“阿兄。”
李闻道听见,停下吻其颈,然始终也未曾完全离开,在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唇与她的颈便会若有若无的碰触到:“泱泱后悔了?”
男子前世要自杀。
意识到这件事以后,褚清思内心突然感到无尽的忧惧与悲痛,恍若广茂无垠的海,又恍若奔涌的江河。
在二者交杂之下,泣涕如雨,眼泪彷佛已经流进喉中,使其痛苦的不能够再呼吸。
为何要自杀?
她的遗愿究竟是什么!
能不能不要自杀。
不要死。
听陆翁的话。
不要自杀。
可是自己只能看着,束手无策。
她很想应和翁翁,要翁翁尽力阻止男子。
李闻道察觉到女子在哭,手掌轻托其头,指腹却未去拭泪,默默看其垂泪,然后来回抚着她脖颈上被吻过的肌肤:“所以要拒绝,即使是我,也不可毫无戒备。”
他垂下眼,低声安抚:“不来了,嗯?”
褚清思渐渐止住哭声,倔强的望着他,随即跪直双膝,而看向男子的眼睛在被眼泪浸泡过以后,澄清如能倒映星月的大泊。
因跪直上半身以后,比席地的男子稍高,于是她学着前世记忆中的夫妻之礼,果断决然的倾身过去。
最后吻在男子唇上。
李闻道呼吸一窒。
很快便将其全部纳入。
要他如何拒绝。
*
金吾卫等人已经带着李元泽从天宫寺离开。
而侍从在佛寺以外,迎候很久都不见男子,忧心是生出何变故,当下就疾步走进佛寺。
*
白马寺的简壁与须摩提也因未见女子从洛阳归来,遂遣仆从分别前往玉阳公主的官邸及褚家于洛阳的家中。
在知道女子最后去的地方是天宫寺以后,褚白瑜亲自驰马前往去接。
听闻小妹是骑马去的,又精心命老翁驾车跟随自己前往。
因为骑射耗费体力,肌骨极易酸痛损伤。
而小妹身体孱弱,不可多骑。
*
满室的暗昧中,女子已经将要窒息。
李闻道听着耳畔混杂着水声的嗬嗬,止住在口中所发生的一切。
最后慢慢抽离。
已经快要触及到那些记忆的褚清思因男子的突然离开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心中也不免开始急切与惊惶,以致低声呜咽。
她哽噎着:“阿兄...”
李闻道望着索求的女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啃咬了一下,随即对女子进行着最后的询问,是在给她逃走的机会,亦是在给自己一个迷而知反的时机。
交织的吐息声中,他竭力让自己保持着从容,声音如山如阜:“泱泱知道我们如今在做什么吗?”
褚清思颔了颔首,潮湿因男子变得嘴唇,在“夫妻之事”几字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又突然于舌尖改为“亲密之事”。
李闻道半敛着眸,见她明知他们二人所做的事情绝非是寻常兄妹能做,见她知其不可而为之,唇畔逐渐弯起一个弧度:“真的还要再继续吗?”
想起前世自杀的男子。
褚清思神情坚定:“我要。”
听她语气笃定,李闻道轻吐一口气:“知道我是谁吗?”
褚清思嗯了声,声音很轻很轻。
“阿兄。”
及至最后一问,李闻道目光凛冽的掀起长眸,与前面兄长一般的无奈、宠溺、欲将其带回正道皆不同。
他的嗓音带着笑意,语调微微上扬,带有不加任何掩饰的侵犯及掠取,语气也渐重:“知道我们是何关系吗?”
褚清思楞住,少顷才明白此话的含义,随后她用男子曾经在庐舍回答过自己的话,告知他:“你姓李,我姓褚。”
李闻道笑了笑,似有更大的暴雨将来临。
他说:“那就好好张开嘴,不要想着逃。”
与他在这场盛事之中共同沉沦。
褚清思还未曾有所回应,便感到下颔被一只大掌给掐住,他手指稍一用力,颔骨轻微发痛的同时,嘴也随之张开一个小口。
在合并的容器中,两尾鱼又重新得以在水中一同遨游,以尾缠绕,而其中一尾鱼处于下风,被另一尾完全掌控,压制在下。
他们互相纠缠。
他们互相容纳着彼此。
褚清思当下变得飘忽,意识从清明变得迷
离,在快窒息的时候,又因男子的宽恕而得以重新呼吸。
随着深入,脑中也逐渐浮现前世的记忆。
她看到自己跽坐在室内。
树灯的熊熊火苗模糊了她的眼。
*
居室之中,中央设案。
褚清思就端坐于几案旁。
随侍则将一碗黑褐的热汤放置在其身前的案上。
在不动声色的饮完后,她低垂眉眼,望着案上的那一豆灯不言不语,直至适应还在口腔和喉中蔓延的苦味以后才起身去椸枷更衣。
而侍立着的随侍见状,也迅速跟随其后,两婢分别站在左右,刚要伸手为女子宽衣,便忽然见到室外有人出现。
她们惶恐低头,退步离开。
褚清思如平日那样张开手臂,然身上的衣服未曾被宽开,是一只有力的手臂揽在了自己腰间,随即便有宽厚且带着温度的胸膛贴了上来。
她眸子顷刻亮起,迅速擡起头,努力往后仰去,直至能够看到身后所站之人,对其嫣然而笑:“阿兄。”
李闻道简单一嗯:“今日有乖乖喝药吗?”
褚清思委屈眨眼:“刚饮完,很苦。”
男子低头品尝,躬身践行,温声应和:“确实很苦。”
突然的掠夺,让褚清思喉中唔了声,其唇也变得有些湿润,可她只是轻皱了下眉,然后声音温软道:“机圆师兄从西域归来,带回许多经典,我明日想去白马寺。”
在她言语之际,男子的手掌已然深入黄白相间的腰裙,而腰裙之中,还有袒领上襦与肌肤相隔。
因在压抑着心中所想的事情,故鼻音浓重,嗓音低哑。
他说:“好,但要早些归家。”
褚清思温顺颔首,似乎是察觉到有异,她在男子怀中转过身,擡手抚平其眉宇间拢起的山川,轻声询问:“阿兄今日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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